曾有几个人和她讲过爱,有的像炫目的焰火燃烧后仅剩余烬,有的如温暖的皮袄,即使被拿走仍在身上留有余温,还有的掰掉一些她,填上一点自己。
“你是最好的,你是最最最好的。”
“江欲眠,我想我真是爱惨了你。”
“我从来都不想要主动离开的权利,我只想让你在我糊涂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
“全世界就你最无辜,错都是别人的凭毛啊?”
“她们每个都比你好!”
“江欲眠,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我们分手了。”
......
程覆言的爱像漫天炫目的烟花璀璨,她眼中的她好璀璨,后来又好暗淡,没有中间值,新鲜感过去,这种爱轰然倒塌,捡不起一点碎屑,粉末迷了满眼,带血生疼。
于是她再承受不起猛烈的爱,炽热的喜欢。
也因此而改变了去爱的方式。
眼前的虚影变为肉色。
“想什么呢?火锅煮好了,快吃,这么晚饿了吧。”
江欲眠接过岑芜余递来的筷子,看着沸腾的锅舔舔唇,肚子适时发出小小的“咕噜”声。
房间内的众人顾不上说话,吞咽声在屋内回荡。
吃几口鲜掉眉毛的野生菌,再喝几口鸡汤,江欲眠就把程覆言和那些糟心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这个吃吗?”
“这个呢?”
岑芜余一门心思投喂江欲眠和自己。
“这个要不要再来一盘?”
从野菌园出来时摸着圆滚滚腹部的江欲眠看岑芜余的眼神又柔和了一点,这朋友能处。
朋友的概念刚浮现在她脑海里就被一只手拿着橡皮擦擦尽,算了。
“晚安!”岑芜余送江欲眠进屋,笑意满满。
她敏锐察觉到江欲眠情绪的转变,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如蝶翅般的长睫眨了眨,江欲眠微笑颔首算作回应。
光线被门一点点遮蔽,她陷入黑暗里。
我的问题。
真的是我的问题 .吗。
在那件事过去一年半后,她头一次开始产生疑问。
她拉开门,光流淌进房间,岑芜余站在门口还没走,酒窝微凹:“想说点什么吗?”
江欲眠微怔,淡淡草木香顺着鼻腔涌入她的胸腔平生出安稳来,她转身脱下身上的大衣连着手机留在屋里,换了件棕色双领大衣。
她拉上门,岑芜余递上她的手机指了指院子侧边的躺椅:“去那边吧。”
江欲眠拿着岑芜余的手机,屏幕的白光点亮视觉,身体在躺椅上轻晃。
「人很容易因为爱改变自己的吧。」
“是啊,”岑芜余点头:“因为想要对方多爱自己一点,就会或主动或被动的发生改变。”
「可每个人想要的爱都不一样,改来改去也不知道该怎么爱人。怎么爱都好像有问题,怎么爱问题都会归咎于自己。」
“那爱自己吧。”岑芜余看着江欲眠,伸手抚动她的发丝:“为什么偏要爱人呢?连自己都不够爱了,拿什么去爱别人呢?”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爱了吗?”
江欲眠缓慢眨眼。
她想要的。
她可以想要吗。
「我总能感受到爱,被记下的生日,送来贺卡,一句友好的问候......我能感知到这些,也很知足。」
“但你不明白为什么需要改变的总是你,对吗?”岑芜余说着琥珀色瞳孔蕴上浅浅忧伤:“就好像你每时每刻都不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