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
直至日上三竿,林燕喃才悠悠醒转,像是死过一回。
与事后神清气爽、天不亮就起身上朝的许霁不同,林燕喃浑身酸软疼痛,完全不懂其中的乐趣究竟在哪里。
许霁从来不是鲁莽轻浮的人,却独独对床帏之事甚为热衷,每回逮着他宛若饿狼扑食,不到尽兴不肯罢休。若不是顾忌他的身子,恐怕他们现在孩儿都好几个了。
不一会儿,春儿听到动静端了热水进来。她尚未经人事,服侍着林燕喃洗漱完毕,好奇瞧了瞧他雪白颈子上几枚鲜红暧昧的印子,又极困惑的往窗外看看,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才开春呢,这么早有蚊虫了?”
林燕喃闻言连忙捂住后颈,取来铜镜左看右看,果然不假。
昨夜他明明说了不许留印子,许霁兴头正浓满口答应,结果还是弄得这些不堪痕迹,倒像是故意阳奉阴违!
胆大妄为的混账!不要脸的登徒子!
莫不是真是山中饿狼投胎来了!
林燕喃在心里狠狠唾骂,又叫春儿取了脂粉过来仔细敷在那些印子上,勉强算是遮住,羞愧得不敢抬头见人。
大夏朝的官员每十日便有一日休沐,因此许霁通常白天不在家,不过他所在的翰林院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是以常常完成一日的事项后提早回来,算得上清闲自在。
休沐这天,林燕喃起了个大早。
进京这些日子他被迫缠绵病榻,别说府邸大门,连主屋的院子也没出过。再加上许霁看他看得紧,一只鸟雀都瞧不见,比柳州还不得自由。
听说要出门踏青,林燕喃心里无比期待,仿若即将出笼的小鸟,精神也好了不少。
这些年他的衣食住行皆是许霁亲手包办,即便有春儿近身服侍,可只要他在家就绝不假他人之手,务必事事躬亲,恨不得饭也要一口口喂进去。
这次他也是早早把林燕喃要出门的衣裳备下,给自己收拾妥当后,就开始动手服侍他穿衣。
林燕喃瞧见许霁手里拿着一件藕荷色织金锦袍,是他在柳州没见过的样式,但是看着价值不菲。
“听说那些官眷都如此穿着,和咱们那儿风气不同。”许霁微微俯身将锦袍披在他身上,尺寸大小刚刚好,完美贴合林燕喃的腰身,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穿好衣裳,许霁又拿出一块白玉雕刻的双鱼坠子系在腰带上,五色璎珞绳自然垂下,多了几分明媚。
他的神情温柔专注,是心甘情愿为林燕喃做这些本该是下人的活计,也并不觉得委屈。
林燕喃幼时家道还未中落,也过过一段富裕日子,他低头摸了摸身上衣裳的料子,迟疑着开口道:“这衣裳……”
他想问是不是很贵重,即便许霁如今就任翰林院,也只不过区区七品小官,租下这户宅院已是不小的开支,还要供养他服用的那些金贵药材,再如此浪费银钱买衣裳,怕是不合适。
然而许霁在他开口的一瞬就止住了他的话,拿着梳子沾了头油一点点将林燕喃的发丝抚平,轻声说:“无妨。”
林燕喃抬首对上他深情的眼眸,忽然说不出话。
不论他们之间恩怨如何,这些年许霁待他确实不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哪怕最清贫的那些日子,许霁自己身上的粗布衫缝缝补补,一碗剩菜热了又热不肯舍弃,每日早出晚归还要挑灯夜读。
可林燕喃永远有穿不完的新衣,每日一道鲜嫩爽口的鱼汤,各种补身子的名贵药丸……
可以说,许霁有点子钱全使在他身上了。
“我其实不需要你这样。”林燕喃咬了咬唇,不自在的别开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也……要顾好自己。”
他想让许霁不必将他看得那么金贵,他早不是林家那个曾经富贵的小少爷,也并不是经受不住苦日子的废物。
如果许霁肯改一改,他们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