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剑纯脸色青白交错,莫名其妙地背上一条人命,他如何不急?
柳剑纯此刻气得浑身发抖,难以置信地咬牙道:“盛姑娘此言过于荒谬!任谁这么被人诬陷都不会冷静自持的!”
“哦?真的是我诬陷你吗?”盛玲珑似笑非笑。
她慢条斯理地拔去了柳剑纯发间的簪子,尖锐冰冷的簪尖在他颈部来回游走滑动。
柳剑纯牙齿直打颤,手掌死死地摁在双腿膝盖上,指甲几乎要掐进膝肉。
盛玲珑好像已经认定他就是杀害盛无名的人了,她太冷静了,似乎不管证据是否充足,这口锅都要他来背了,难道是因为他身上已经有一条人命了,所以多一条也无关紧要吗?
三伏天里,柳剑纯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屋内盈满了寒气,冷得他浑身直哆嗦,肩膀上那只手看似轻飘飘地搭在上面,却令他动弹不得,如果不是他坐在椅子上,以她浑厚的内力怕是能把他压迫的直接跪在地上。
就算江湖传言说盛玲珑武功尽失不可信,但她的内力有强悍到这种程度吗?简直能与专修内功的徐忘情与之抗衡一二。
柳剑纯艰难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他咬着牙豁出去道:“盛姑娘,你父亲死的那个秋天,我在清霄派因为轻薄大师姐孟俏,而被掌门下令责罚关禁闭半年,直到次年开春才被放出来。”
盛玲珑眉梢微挑,嘴唇翕动,声音平静:“没听说过。”
柳剑纯苦涩地解释道:“您名满江湖,盛玲珑的名号谁人不知?可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别说是在江湖上,就算是在清霄派,熟知我的人也不多。更何况,轻薄同门师姐这种丑闻,传出去不是让清霄派成笑话了吗?您不知晓那再正常不过。”
盛玲珑面容无波无澜,毫无反应,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关节处发出了几声咔嚓脆响。
——本想从他嘴里问出其余覆面之人的线索,谁料这厮竟嘴硬至此,对自己所为全然否认。
柳剑纯吓得惨白着一张脸道:“您要是不信,大可以费力跑一趟清霄派,去向孟师姐和邹掌门以及诸位长老求证,我已被赶下山逐出师门,她们是断然不会为我作假的。”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盛玲珑的下颌,颤颤巍巍地并拢四根手指指天,说:“盛姑娘,我柳剑纯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盛玲珑垂着眼帘俯视着他,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发誓有个屁用。”
柳剑纯见她固执己见,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力气顿时卸了个干净,浑身瘫软着哀声道:“可我真的没有去过杏花村啊。而且,以我这等微弱武功,盛前辈怕是随便动两根手指头都能将我碾死,我何德何能会是杀害盛前辈的凶手啊,您真的太看得起我了……”
盛玲珑沉默片刻,以柳剑纯现在这幅不堪的病弱样,的确不值一提。
但他毕竟曾是清霄派的弟子,还学了易为春的‘幻影术’,藏拙装病的可能性很大。
况且,她父亲也不是被一人所杀,如今江湖之上,能凭一己之力就重伤她父亲的人还没出现。
他当年只要参与进去了,就算是戴着面具浑水摸鱼,那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思忖间,盛玲珑倏地甩手掷出指间发簪,玉簪铮的一声钉入床柱寸余。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她都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声音。
她眸光深沉,冷冷道:“无论你承认与否,今日都是你的死期。柳剑纯,我不会给你留全尸的。”
“不——”柳剑纯惊恐地瞪大双眼,在盛玲珑缓缓抬手要挥出一掌时,寻得间隙,连滚带爬地往前倒去。
“阿煦!”
房门砰的一声被霍然推开,徐清至箭步上前,忙制止道:“且慢。”
盛玲珑明显有些不悦,但仍甩袖收手垂在身侧,眉头紧锁,冷眼瞥着大步朝她走来的徐清至。
徐清至目光扫过狼狈不堪地瘫软在地,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柳剑纯,他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浑身湿了个透。
徐清至附耳在盛玲珑的耳边低声道:“柳剑纯有个孪生兄弟,多半与他相貌相同。”
盛玲珑身形一滞,缓缓抬眼与徐清至四目相对。
烛光下,徐清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脸色略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