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滴血似融似分,如两条游鱼般漂浮不定,却始终不曾相遇。
崔广深见此双眼猩红,满脸得意,随后放声大笑:“血不曾相融,我没说错,摄政王魏清然企图以假皇子蒙骗圣上!”
随后他掉准身子,直直跪在地上看向高座在金銮殿堂的皇帝:“请圣上处死摄政王和假皇子!”
皇帝慕容复不敢相信他苦心谋划的一切就要挥之不去,他猛地站起身子厉声呵斥:“崔广深,你放肆!”
位居文臣之首的三公的卢氏郑氏对视一眼,眼底同样是不可置信,他们以为摄政王就算是弄来个假皇子也定然会有所措施应对今日滴血认亲之局。
为何?
朝堂顿时陷入死寂,纷纷退回原位置低头四顾无言。
崔望轩心底狂喜,干瘪而粗糙皮肤此刻似重获新生般绽放着光彩,他抖了抖袖子,佯装恭敬道:“圣上,结果已出,还请圣上定夺!”
慕容复缓缓瘫坐在龙椅之上,俯视整个朝堂,心头的石头坠入深渊中。
他没有理会崔望轩,眼神如毒蛇般射向风轻云淡的魏清然,似乎在质问他为何欺上瞒下,为何背叛他!
安霖面无表情看着清水中的两滴血液,突然抢过守在清水旁内侍手中的银针,就在朝臣以为安霖畏罪自尽时,她却又再一次在清水中滴入血液。
崔广深见此面色一变,扑上前想要将那盆清水推倒,右侧的武官见状伸出长臂拦住他:“崔大人这是做什么!”
文臣纷纷嘲讽安霖举动:“无用的垂死挣扎——”话音未落,只见安霖滴入的血液成为第三条游鱼,漂浮在清水之中迟迟不肯与之前的第一条游鱼相遇。
“这是!”
距离清水最近的大臣吃惊地捂住嘴,满脸不可置信。
崔氏,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安霖将银针扔回内侍手中,将铜盆内的三滴血液展现给百官,虽不曾一言,但她瘦弱纤细的身姿此刻却像是一层笼罩在崔氏头上的黑雾,势必要取其性命,还生母一个清白。
那滴难以消融的三滴血液,仿佛被投入了滚沸的水中,瞬间,朝堂之上百官倒吸冷气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响彻云霄。质疑的浪潮汹涌澎湃震撼了整个朝堂:
“同一人之血竟是无法融合,这清水里定然掺入旁的东西!”
“敢在百官前做手脚,此人其心可诛!”
“定是那崔广深为了攀咬摄政王,竟不顾缙朝未来陷害皇子!”
崔广深情急之下双眸一闭便要昏厥逃避质疑,却被眼疾手快的武官捏住人中,疼得他“哎呦!”一声将朝堂百官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而作为主人公的安霖却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摄政王身边。
身材瘦小的她站在魏清然足足矮了一头有余,月牙色暗花褶衣在烛火下闪烁着流光溢彩,此刻朝堂上却再也没有人敢小瞧她。
安霖冷眼欣赏着即将发生的一场闹剧,眼眸内的冰冷与残酷竟是和昔日的魏清然莫名的重合,瞥眼瞧见的三公皆背后一凉,知晓从此以后朝堂上再生变故。
早在昨夜安霖和魏清然二人就已经猜到崔氏定然会在明日滴血认亲动手脚,为此安霖提出将计就计。
既然三公处心积虑想要将她斩尽杀绝,与其加以防范劳心劳体不如顺其所意,在崔氏放松警惕时给予重重一击。
崔广生刚想要求救崔望轩,却见不知何时他被百官围住已然看不到三公的身影。
他瘫软在地、面若死灰,自知无力挽回,竟是反咬一口:“圣上冤枉啊,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啊!”
言谈之间竟是将矛对准摄政王,指责他贼喊捉贼,为帮安霖躲避滴血认亲竟是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慕容复见死局竟有生机,立刻坐直身子,苗头对准崔望轩,丝毫不理会崔广深的狡辩:“崔太傅,你作何解释啊!崔广深可是你推荐的人选!”
崔望轩见局势已定,当即决定依照计划保全自己,他颤抖着膝盖跪在地面,仰头看向皇帝:“臣识人不清,还请圣上责罚!”
慕容复本就不指望借此彻底摧毁崔家,毕竟杀了一个崔广深还有无数个崔广深分布在朝堂。
就算今日将崔望轩罢黜,三公相互辖制,此起彼伏,崔氏没落只会为卢氏郑氏的壮大铺路而已。
他心头郁闷,可又无计可施,只得将案牍上的奏折狠狠仍在崔望轩的面前:“即然是你崔望轩推举之人,你说朕该如何处置崔广深呢?”
崔广深当即双膝跪地手脚并用爬到崔望轩的脚下,痛哭流涕祈求:“求叔父救我啊!”
年过三十的人此刻毫无颜面趴在地面,从手握权力人人畏惧的崔侍御史坠入底谷,曾经受其欺辱的官员恨不得都踩一脚。
由摄政王推举的四品官员站出道:“圣上,崔侍御史欺上瞒下,不顾皇权威严,企图陷害皇子和摄政王,其心可诛,当立刻拖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与其志同道合的官员也纷纷站出:“请圣上处死崔广深,以震朝纲!”
崔望轩尚存三分良心,他重重扇了崔广深一巴掌:“让你平日轻信他人,如今惹下大祸,老夫如何保你!”
魏清然见二人死到临头还企图演戏,当即冷笑:“崔太傅的意思是崔侍御史是受人教唆才污蔑皇子!据我所知崔侍御史的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