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什么都可以。
让时间快点、快点过去吧。
我合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听到附近有两个人在议论丛南星。
我竖起耳朵,忐忑、不安地听着。
我害怕我听见的内容和我刚才想的话题有关,我知道丛南星马上18岁,不可以再拖下去。
“她——”一个人说,“马上要去中心图书馆工作了。”
我松下一口气。
“可那不是被分配给阿准的工作吗?”另一个人问。
“是啊,可他们怎么都联系不上阿准。”
“阿准去哪了?”
“谁知道?他抛下这么好的活不干,真是疯了!”
……
我踏上车子的台阶,身子趔趄了一下,司机瞪我:“你病了?我们车不接送病人!”
我说:“我没有病。”
我站稳身体,抬手,用力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辅助血色回归。
我应该成功。
司机撇开头,不再理睬我。
我付了钱,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我感到我坐得很不安稳,心脏总想冲出胸口。
我希望它安静。
可它要如何才能安静呢?
就连我的理智都认为我正在思考的事情疯狂。
我伸手,剥开旁边的窗帘,向外探望,我想要快点转开我的注意力。
我失败了。
窗外不偏不倚经过的人那么巧就是她。
她脊背挺得笔直,步伐干练地迈向孤儿院的大门,她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她停在一个刚巧用背影正对我的地方。
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她似乎在用这个背影向我“告别”。
‘你才发现吗,耿晚?
‘那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阿准活着离开。’
这——只是我的妄想罢了。
我没有机会亲口问她,假如我真的跳下车,追过去问她,她也多半只会这么回答我吧。
‘耿晚,你猜去吧。’
-
下午三点,我在柏城的枢纽站搭上学院来接我的车。
我上车,看见安。
她也看见我,她朝我点头,我走过去,坐下,她拿出一个面包给我。
我想说,不用,我也带了吃的,可看到面包的牌子是我没吃过的后,我又不舍得退回。
我撕开包装袋,一边吃,一边拿余光偷看安。
安看着窗外,拿侧颜面对我,她的容貌不同她的教学风格,线条柔美。
只有她的眼睛不同。
她的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天生为了将人看破而生。
我经常被她看穿。
我想,我一上车的时候,她就看出我经历了什么,才会拿出这个面包给我吧?
它太豪华了,我有理由相信它原本是她自己的午餐。
我咬到了肉松、火腿、海苔碎和满满的沙拉酱。
我吃得嘴边都是沙拉,我舔掉一点,转头,对安说:“安老师,这个好好吃。”
安看着我,眉头紧锁,她大概看见我脸上有酱,一脸嫌弃地从包里抽出纸巾。
我准备接。
她的手却越过我,伸向我的眼角。
我愣住,我茫然地看着视野里的纸巾被液体洇湿。
我这才想起……
我好像自上车起就一直在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