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回到清风居后,叶文昭刚好没睡,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双眼睛瞪了又瞪,“天呐!贺叔,谁将你弄成这样的?”她上前扶过贺宴舟,将其带到了屋内。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青梧爷爷!”叶文昭说罢就要往外走去,却被贺宴舟一把拉住了衣角,“别去……老头子现在还在气头上,我的……伤势不算重,你弄点草药给我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别……别虚张声势!“
叶文昭听着贺宴舟虚弱无力的声音,又看了他肩膀上往外渗出的血渍,这还不算是重伤的话,那估计就要命悬一线了,伤她贺叔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叶文昭想,兴许与白天下蛊的人有关系。
可是贺宴舟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用在哪叶文昭都懒得说,却总是用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八年前一样,八年后还是一样,要死了也不喊疼。
“贺叔!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七岁小女孩了!你看看你的伤,你管这叫不重?”叶文昭头一次和贺宴舟发脾气,却还是从柜子里翻出了草药和绷带,一边扯开贺宴舟的衣服,一边骂道:“你不想告诉青梧爷爷,无非是也怕他担心……”
贺宴舟迷迷糊糊听着叶文昭的谩骂声、质问声,脑海里却重复着沈十一的话。
’千人千面‘夜来风。贺宴舟行走江湖数十年,也只有在巫行风嘴里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贺宴舟没见过此人,只知道曾经有一位易容术高超的前辈出入南冥教,后来被仇家追杀,死在了魍魉山下,从此南诏便多出了一位同样易容术高超的人物,这个人,就是夜来风。
夜来风可化作任何人的模样,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破绽,至于他的武功,贺宴舟不知深浅。
又过了三天,莫子俞醒了过来,青梧问的所有话,他都记不起来了,什么时候见了什么人,什么时候被下的蛊,他都记不得,像是被蛊虫吸走了一部分的记忆,甚至忘记了很多在神医谷发生的事情。
于是青梧又怨恨上了巫暮云,他一个好好的大弟子,被一只蛊虫弄得记忆不全,甚至没有以前聪明了,可不生气?
在叶文昭的细心照顾下,贺宴舟的伤好转了一些,能走能动,还有力气开完笑,恢复能力确实不错。
只有巫暮云自从离开神医谷后便没有了消息,这让贺宴舟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臭小子武功不低,说不准那’千人千面‘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呢,自己在这菩萨心肠杞人忧天的,活像个守寡人,还不如等伤好后,开开心心喝几坛子酒水行行乐。
贺宴舟想是这么想,还是拖着病体离开神医谷,去找巫暮云了。但他做这一切却是为了巫行风,他们之间有七年的遗憾需要弥补,而他比巫行风多活了一年,算是欠巫行风的,就还在巫暮云身上吧。
贺宴舟清晨出发,黄昏便又回到了神医谷,无功而返,十几个时辰下来,找遍了整个幽州城,连巫暮云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坐在窗边将叶文昭熬好的汤药一口闷下了肚肠,苦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心道:“臭小子该不会被抓回去了吧?”
对于巫暮云的武功,贺宴舟实在拿不准,只是将他捧在较高的位置,但有没有夜来风那么高,贺宴舟并不知道。哪怕是魍魉山唯一的江湖弟子,也不见得武功就一定要高于江湖上的老前辈。
繁杂事情太多,弄得贺宴舟旧疾复发,外加新伤,今日又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午时,神医谷来了十几位青衣男子。
有弟子跑到学堂将此事告知给了青梧,青梧听闻后竟暂停了药物讲解一路跟着弟子来到了神医谷外。
那些人腰上挂着白玉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青字,而带头的那位身着藏青色服装,青玉发冠,手握蓝色长剑,是个留有八字胡须的中年男人。
“我说怎么那么大的阵仗,是什么风将周大侠从洛阳吹到了幽州来?”青梧上前询问道。
这些青衣男子,原来是洛阳青云山的弟子,这位中年男人就是青云山副掌门周雪松。青云山自古以来人才辈出,秉承‘侠义道德’四字,以‘青云二十四剑法’在八年前便是江湖中人耳熟能详的门派,且是雾森林里发动围剿的主力军,如今更是顶替了逍遥派的地位,成为了新的天下第一门派。
神医谷与其他名门正派有所交集,但却不多,大都是以治病救人为主,可是今日周雪松却带着弟子倏然来到了此地,这让青梧有些意外。
周雪松拱手道:“周某不请自来,实在不好意思。”他将袖子拉到了臂弯,只见手腕上有一大块红斑,“我本欲带弟子们前来幽州历练一番,路过此地时不慎被路边的苍耳子灼伤,无法运功,不知谷主能否救治?”
青梧这才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一个个满脸苦相,似乎中毒不轻,有一些双眼迷离,似乎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
苍耳子是青梧让弟子种植在谷外的,这本是一味性温,具有祛风散寒作用的药材,但也具有一定毒性,凡是不经加工触及皮肤,便会出现恶心、呕吐、头晕等症状。
可是苍耳子的范围并不广,且当时被栅栏围了起来,难不成是他弟子偷懒没将这栅栏围上?
思来想去,这也算是跟神医谷脱不了干系,青梧道:“可以!当然可以,快快请进!”
“来人,将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送往百草方!”青梧指着周雪松身后的弟子道。
一行人就这么被送到了百草方,然而,学堂里的弟子们还在盼着他们的谷主回来上课,这其中便有好不容易来听课的叶文昭。
叶文昭来学堂听课那只是因为在清风居太无聊了,而且这些天也没有人教她练|枪,只好自己找点事情干,于是便跑到了学堂来。
至于贺宴舟,这八年来就没尽过身为神医谷弟子的职责,难怪青梧说无人管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