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轻笑道:“我可不救无名鬼,你都问了我那么多问题了,我总得要知道救回来的是个什么人吧?”
男人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冷笑,“若是坏人,你这个好人不就白当了?”
贺宴舟倏然收了笑容,义正言辞道:“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坏人,是杀人放火,还是盗窃抢劫,亦或是背信弃义。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占了哪一点呢?”
男人:“若是都占了呢?”
贺宴舟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突然极其不严肃道:“我不信!”
贺宴舟那股压迫人的气场突然瓦解,男人脸上不禁浮现出呆愣的表情,许久,才又听那人开口道:“你不说也不要紧,我猜猜……你姓巫?”
男人一脸惊愕地看着贺宴舟,“你怎么……”
贺宴舟打断道:“诶~我还没说完呢?若是南冥教的叛徒,早就死在了走出南诏的路上,不会遛到这里来。你虽身中五毒掌却并非是致命打击,伤你的人还留有余地。南冥教历来有规矩,该杀的人绝不手下留情,那也就说明伤你的人并非是要你性命。再者,南冥教的教主巫行风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使剑,一个用伞,一个名为巫暮云,一个名为巫子明。而巫暮云的剑乃是南诏最厉害的铸剑师打造而成,正是一把雕刻有五线滑尾蝎的黑色软剑,胡搅蛮缠,一剑封喉——故名七杀。”
男人心下一颤,对了,他的剑估计是在这人手中,可是一个乡野村夫为何知道这么多?
贺宴舟继续道:“至于你受的伤,我猜测正是巫子明所为,怎么,巫行风死了,你们兄弟二人便忙着争夺教主之位了?”
巫暮云从未想过如今江湖之上竟还有人能将南冥教内部的情况了解得这么透彻的,这个人绝不简单。
他坦然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就是南冥教……二公子巫暮云。阁下如此神机妙算,乡野村夫这个身份,怕也是唬骗我呢。”
“非也非也,我只是比较喜欢听一些八卦,听的比较广泛,这不听着听着就到了南诏么?”
贺宴舟说着起身走向了那破了洞的墙,摸着下巴叹息道:“啧啧啧,这可难办喽,看来这屋子还须得再加固加固。”
他从地上捡起来几截竹子,左右对着洞口比划了一下,觉得还可以使用,便拿来工具往开始了敲敲打打。
“阁下,究竟是谁?这里是神医谷吧,我方才……瞧见了白梅,”巫暮云顿了一下,“幽州城外唯有神医谷中有……白梅,这里只有神医……据我所知,定也出不了……你这么个武力高强的人。”
贺宴舟往洞口钉上了几截竹子,起到了些许防风雪的效果,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不屑道:“什么武力高强,你都这样了,谁杀你不容易?我只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没事随便练了几招。你要是问我的名字,贺,贺术,江湖之中排不上名号的小人物罢了。”
“贺术?”巫暮云虽小上贺宴舟几岁,但出入江湖也有八九年了,自然不会轻易就相信了贺宴舟的话,只是没再往下刨根问底,心中却依旧留有质疑。
次日清晨,叶文昭从自己的房里出来时,原本打算烧壶热水,没想到一出门却发现竹屋破了个大洞,是贺宴舟房间的一面墙壁,且院子里的矮脚梅掉落了一地的花瓣,正纳闷着刚开的梅花怎会如此脆弱时,贺宴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自从自己的房间被巫暮云占了后,贺宴舟便睡在了堂屋,可惜堂屋没有软榻,只有一张硬邦邦的靠椅,所以总会觉得腰酸背痛。
见叶文昭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贺宴舟道:“昨夜和人打了一架,不慎打穿墙壁,无妨,过几日你贺叔想办法修理。”
叶文昭提着水壶放到了炕上,道:“打架?神医谷的弟子哪个会和贺叔动手?”
贺宴舟笑了笑,走到炕边蹲下身,烤了烤手。
却听一声“嘎吱”,里屋走出来一位公子,正是大病初愈的巫暮云。
叶文昭瞪大了眼睛,倏然就明白了她贺叔嘴里的‘与人打架’是和谁了。
巫暮云虽然对贺宴舟的身份很是疑惑,但毕竟人家是真的救了自己,所以难免留有愧疚,一出门便客气地对着叶文昭道:“多谢小姑娘相救,”而后又看向了正在烤火的贺宴舟,“昨夜实在是对不住,贺兄这屋子我定会想办法修理好的。”
叶文昭呆愣片刻后连连摇头,“没事的大侠,屋子不要紧,我贺叔几天就修理好了。”
贺宴舟瞪了叶文昭一眼,不满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是个看脸的,唉,亏我养了你八年,全当喂狗了!”
叶文昭笑嘻嘻地看着贺宴舟,很有眼力见的拍起了马屁,“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贺叔修理房屋的能力堪称一绝,十分靠得住!”
“比那幽州城出名的工匠还要厉害,我那是……唔……”
贺宴舟一手捂住了叶文昭的嘴巴,“得了,你那些虚情假意的夸奖,你贺叔不爱听,别说了!”
巫暮云看着这一幕,不禁轻笑了一声,贺宴舟转而看向了他,“你的伤还需再调理一段时间,等会我拿给你几副药方,你按照上面的内容到药铺抓药便可,然后该往哪里去往哪里去,可别在我这里多逗留。”
巫暮云欣然接受,对着贺宴舟抱拳道:“那就多谢贺兄救命之恩,来日巫某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叶文昭看了看她贺叔那副嘴脸,真不晓得他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的。
可是她又动脑子想了想,贺叔那么厉害的人曾也被江湖人喊打喊杀,哪怕救人也得留点心眼儿才对。
贺宴舟活动了一下脖颈,站了起来,“大可不必,救你又不是奔着你给的回报来的,再者,我一个乡野村夫,活得悠然自在的,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巫暮云自然听出了贺宴舟话里的意思,今日一别,从此再无交集。虽然这对巫暮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贺宴舟引发了他的好奇之心,恨不能扒开这人的皮囊,看一看内里。
“是吗?既然如此,那巫某也无话可说了,不过救命恩人我还是会铭记在心的,若是来日贺兄身处险境,正好被我赶上了呢?”巫暮云笑言。
贺宴舟头一次见到报恩还祈求恩人身处险境的,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于是,贺宴舟赶忙找来纸笔亲手写了两副药方递给了巫暮云,将其煎熬方法,用量等一一吩咐后,从堂屋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把黑色软剑,交还给了他。
费尽口舌,丑话说尽终于将巫暮云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