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忍不住感慨道:“所以娘娘你看其他帝王将相身边都是花钱养了一帮死士,咱们可不是,咱都是心甘情愿为陛下卖命的。”
明阳说的情真意切,一点也没有拍马屁的意思。偏偏梁浅最不喜欢搞煽情,眼刀扫了他一眼,“就你话多!知道你话多,才让你当了影卫,这刚让你露个脸,你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真该让你回青狼喂羊去!”
“我这不是在娘娘面前才多说了两句嘛。”明阳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
其实他说这么多就是想帮梁浅在洛菀夕面前多说说好话,说是帮梁浅,其实也是帮他自己。
天知道他有多怀念,有洛菀夕在青狼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犯了错有洛菀夕帮着他们在梁浅面前打圆场。
打了胜仗有洛菀夕掏银子给他们弄庆功宴……
兵营里的将士们都喜欢这位为人侠义的邵王妃,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位邵王妃却忽然消失了。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在外人看来,梁浅面上什么变化都没有,一副老子无所谓,爱咋咋地,丢了媳妇又不是丢了命的淡然姿态。
可他们这帮跟在梁浅身边的人,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惨啊……
稍不留神就得挨骂,挨骂事轻,有的时候还得挨训,训不是用嘴,是被梁浅不当人的训,什么夜里在荒漠跑个几十里,死冷死冷的天不穿上衣在风雪里练打拳……
怎么变态怎么来,而且梁浅不止是训他们狠,训他自己更狠!
白天跟着兵士们早起出操跑个十里路,午后又和军士们一起练兵器,练的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夜里所有人都睡了,明阳半夜起来撒尿,还看见梁浅一个人在帐外练剑,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累了就牵马出去遛一圈,明阳跟着去了几回被发现还挨了骂,但怕出事,他还是每次都远远跟去。
有一次他看见梁浅骑着马在草场上转了好大一圈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明阳搞不清楚状况,连忙驾着马往前赶了几步,可还没走近,耳根一动,就听到风中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
大漠荒原那么广阔,那呜咽声伴着风鸣声从远处传来,听上去压抑又难过。
什么人能让梁浅伤心成这样?
梁浅不说,明阳心里却清楚。
可他心里虽然什么都清楚,却什么也没往外讲。
梁浅的泪只在夜里流,他就把他看到的那些都埋在了夜里!
第二日白天,他负手站在梁浅身后时,看到的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目光坚毅,面对万马千军而毫无惧色的王。
他见过深夜落泪的梁浅,也见过战场上凶猛如雷的梁浅。
外间一直传言明阳话多,诚然他话是不少,可他也不是什么话都说,什么人都聊,尤其是洛菀夕消失的那几年,关于洛菀夕的事,明阳连半个字都不敢在梁浅面前提。
鬼知道当他看到洛菀夕又出现在梁浅身边时,他有多激动,估计就是他自己媳妇丢了再找回来,都不能激动成这样。
有好几次明阳都有冲动想从那房檐树杈上跳下来,问问洛菀夕,“娘娘诶,娘诶,这些年你跑哪去了?你知道陛下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吗?娘娘诶,娘诶,您可别再走了,您可好好留下吧,小人给你磕头下跪了。你可跟陛下好好过吧,你们好才是真的好……”
他老早就想跟洛菀夕好好唠唠嗑了,可他是影卫没有主子召唤他哪能随意现身。
好不容易今日终于能和洛菀夕走到一路,单独把洛菀夕叫到一边去磕个头,怎么说都有点不成体统,但帮梁浅说说好话撮合撮合总归不犯天条吧?
虽然这两人看着还有些别扭,但明阳也扳着手指认真数过了,梁浅今天在洛菀夕的面前笑出声了三次,嘴角扬起了九次,这么多年,他还跟谁这么笑过?没有了,自从洛菀夕从无崖山上跳下去就没有了。
他跟了梁浅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君恩,难道他不想梁浅天天开开心心的?
想,他太想了,何为忠君何为爱主,忧君之所忧,想君之所想,是为忠君是为爱主。
为了爱护他的主子,多说几句被人当成话痨怎么了?
就算有一天梁浅真的把他送回青狼去喂羊,凭着自己这一片丹心,即便他只能拿着自己那把梁浅钦赐的玄铁刀,坐在羊圈里给羊剪毛,他也问心无愧!
半柱香后,几人终于出了地道,梁浅这一路腰都没挺直过,可等他背着洛菀夕走出地道后,回过头一看,却发现洛菀夕已经在他背上呼呼睡去了。
他没有笑她,而是吁出一口气后皱起了眉头,前两天他去看洛菀夕的时候,就发现她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才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就又睡过去了,这让梁浅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的毒又在作祟。
默然回首凝望了洛菀夕一阵,梁浅还是决定叫醒她。
他蹲下身把她放在地上,洛菀夕睡的沉,落了地也没有立刻醒来,就在她整个人软哒哒的快栽下去的时候,梁浅又迅速转身接住了她。
这一惊,洛菀夕终于醒了过来,
梁浅扶着她的腰帮她站稳,洛菀夕缓缓抬起落在梁浅肩头的脑袋,神色讷讷的看了一眼四周,又把视线落回到梁浅的脸上对视着他澄亮的黑眸,轻声问,“刚才我睡着了?”
“嗯,睡挺沉。”
洛菀夕尴尬的瘪了瘪嘴,又凑上前往梁浅身上闻了闻,声音就贴在他的耳边问:“你现在还爱薰这种苏合香?”
梁浅低下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坦言道:“用惯了,闻着提神。”说完,他又有些诧异的看向洛菀夕,“怎么?有什么不妥?”
洛菀夕没说话,用琢磨的神情看着他摇摇头,“换了吧,用点好的,皇帝不都爱用什么龙涎香?”
梁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怕他多心,想把自己嗜睡这毛病推到他衣服的熏香上。
梁浅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没有揭穿她,而是笑着附和她:“好,下回你帮我挑个好闻的。”
洛菀夕没有推辞,张口应道:“行,挑个提神的。”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四周,神情有些诧异道:“这是哪?怎么好像还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