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梁浅发了话,丽太妃终于将手松开了,笑着对洛菀夕说:“陛下都让留下了,你总不至于还想抗旨吧?”
洛菀夕本来是想的,只是被她这么一说不敢了。
她僵硬的从脸上挤出个笑容,扫了一眼亭子里的座位,也不知自己哪里能坐,见丽太妃身边有个座,便想跟着她坐在一起,可丽太妃却伸手将旁边的椅子一挡,笑着提醒洛菀夕,“娘娘可不该坐在本宫身边。”说着,她又指了指梁浅的身边,“喏,那才是娘娘应当坐的位置。”
洛菀夕看见她指的位置,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她觉得自己坐哪都行,就是不能坐梁浅身边,那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感觉能吃人。
她站在那半天不动,梁浅终于不耐烦了,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杵在那干嘛,还想朕亲自下来接你?”
洛菀夕看他一副冷厉的面孔,也不想招惹他,紧抿着唇冲他摇摇头,还是低下头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去。
桌上摆着各色的酒菜,她一样也没有动。梁浅也没有招呼她,他只顾着跟梁澈交代一些平叛的事,又问了丽太妃是否有不舍?就是不跟她说一句话。
他好像跟谁都能热络的说上几句,唯独对洛菀夕是淡漠疏离的。
洛菀夕原本还想让他再等等,等她找出真相再给他个答复,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不会等了。
她有遗憾,但不后悔,如果那夜她真的答应他重新开始,之后又发现根本就不该在一起,那恐怕对彼此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现在……其实还好,她能接受。
她这般想着,整个人就像个木桩一样坐在那里,直到席间的人开始相互敬酒,梁澈将酒敬到她面前。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抬起眼眸,梁澈已经站到她面前了。
他清瘦的脸棱角分明,五官突出,有一种描述不出的冷峻之气,但在面对洛菀夕时,又现出一种温润的感觉。
梁澈将酒杯举到洛菀夕面前,语气温柔道:“马上就要去叶县了,去之前敬淑仪娘娘一杯酒,娘娘治好了母妃的眼疾,也算是孤的恩人,这么久了都没当面好好道谢,母妃都怪了我好几次,今日便借着皇兄的酒,给淑仪娘娘道声谢吧。”说着,他还让旁边的侍女给洛菀夕将面前的酒樽斟满。
“锡……锡王殿下言重了。”洛菀夕手忙脚乱的起身去接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推脱,她低头看了一眼梁浅,见他似乎也没有要替她挡酒的意思,心下一沉,干脆端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
梁澈夸洛菀夕好酒量,洛菀夕酒量其实还不错,只是太久没喝,刚刚又喝的有些急,这会便有些难受,她掩着唇急咳了几声,脸一瞬便涨的通红。
旁边的梁浅见她这样便冷冷的嘲讽了一声,“喝不了还喝,逞什么能?”
洛菀夕听到他这样说,也不知是赌气还是好胜,红着一张脸,转头向着梁浅眼角微眯的弯了弯唇角说:“陛下怎么知道我不能喝的?”说着,她让旁边的侍女又给她满了杯酒,起身又回敬了梁澈一杯,接着,又敬了丽太妃……
不多一会,三五杯酒就喝进了她的肚子里,人是有些醉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她脚步微微有些虚浮的回到梁浅身边,半个身子都倾靠在桌台上,举着杯酒递到梁浅面前,笑呵呵的问他:“陛下要不要跟我喝一杯?”
梁浅冷冷的瞥她一眼,执着自己的酒樽,淡淡噙了一口,他手指纤长,饮酒的动作文雅中透着疏离。
洛菀夕知道他并不想搭理自己,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她从嘴角挤出个笑容,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喝进了肚里。
梁浅侧目凛向她问:“闹够了吗?”
闹?
洛菀夕其实一中午连话都没怎么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闹了。不过梁浅既然问她,她也懒得与他争辩,只垂着眼眸抿着唇点了点头。
梁浅又压低了声音道:“闹够了就回去歇着吧,这地方本也不是你该呆的。”
洛菀夕其实早就不想在这呆了,她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好,起身还不忘微笑着跟梁浅说了句,“那就谢陛下体恤了。”说完,又向丽太妃和梁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独自走出了碧春亭。
身后的丽太妃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背影,一脸担心道:“她今日出来好似连个人没带,喝了这么多酒,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梁浅坐在亭子中央,冷眼看着洛菀夕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过了半晌,还是丽太妃放心不下又叫了身边的侍女跟着出去看看。
可等这侍女跟出去找时,已没了洛菀夕的踪影。她以为洛菀夕是回到了元霜殿,可她却没有回到元霜殿,而是迷了路,又走进了那座密石林,那座她第一次遇到梁浅的密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