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床上的洛菀夕忽然醒了,她躺在床上,难受的摇着头,口中喃喃道:“好吵!”
听到声音,梁浅立马调过头去跪到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说:“阿骛,我回来了。”
洛菀夕半阖着双眼,看了他一眼,声音虚弱的问他。“你怎么才来?”
梁浅握着她的手,声音哽咽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洛菀夕摇摇头没有怪他,只努力张着嘴对他说:“他们告诉我……我生了个女儿,那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可我分明听到了她的哭声。她的哭声很洪亮,我肚子生下来的孩子我知道……她很健康,我知道的,她没那么容易死。”
她说着攥着梁浅的手,把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撑了起来,向他求情:“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好不好,她没死……她真的没死……你帮我把我们的女儿找回来好不好?我求你……我求求你了……我……”
她太伤心了,也太虚弱了,话未说完,便又倒了下去。
梁浅现在眼里只有她,他不想让她再费任何力气,他叫来薛言替他守着她。
他自己则答应她,替她去找他们的女儿。
可他们的女儿就放在门外的一个提匣里,他鼓起勇气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放着一个足月的死胎,所有人说这就是了,这硕大的王宫,也没有听到任何婴儿的哭声,他还能上哪去找?
就在他快要崩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洛菀夕的时候,他的父王来了。
尽管他提剑入宫犯了大忌,禁军也已守在门外,随时准备擒他,但他的父王却并没有要降罪他的意思。
他父王拉住他和自己一起坐在门廊下,语重心长的聊起了天。
他对梁浅说:“父王以前也失过几个孩子,父王那时也很难过,可再难过又能怎么样呢?逝者已矣,你和王妃都还很年轻,只要保重好身体,你们将来还可以有更多的孩子。”
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又说:“你母妃她虽然不喜欢你自己选的这个王妃,但这次她也算尽心了,朕平时也看在眼里,你不要过多责怪于她,否则只会给你和王妃落个不好的名声。你是聪明人,凡事要向前看,休养些时日就带着你的王妃出宫吧,那过身的孩子朕会找人替她做场法事,但今日的事,朕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了。”
所有的道理梁浅都懂,可落到自己身上,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只是有许多事,他那时就算想要追究,又能够怎么追究?
他只能听从他父亲的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他在宫中陪了洛菀夕几日,小月子还没坐满,在她的坚持下,他们回到了王府。
回到王府以后洛菀夕几乎都不怎么言语。
偶尔和梁浅说上一两句话,也是问他,“有没有找到我们的孩子?”
梁浅每回都摇头。
她每回都伤心的泪流满面。
她说她也不是想逼梁浅,只是那孩子若生下来就死了,她或许还不会这么难过,可做为母亲她明明能够感应到她还活在这世上,可就是见不到她,所以才痛苦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梁浅见她这样也很心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有时实在不忍心了,就拿出他父王的那段话来对她说,“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别的孩子,我们……”
洛菀夕却总是摇头,“不一样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代替另一个人,再多的孩子都不一样的……”
她整日都提不起精神,也不让梁浅碰她。
直到一日,她自己说,她想回绥国宛都去一趟。
梁浅很诧异,她为何会忽然想回宛城,她不是应该对那里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可洛菀夕却说,生儿才知养儿苦,以前没有生孩子之前,她总觉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都不重要,连自己的亲娘和养母都可以不认。
可自从自己怀过一场孩子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不止养育,就连孕育一个生命,一个母亲都要吃很多苦。
忽然她很想自己的娘亲。
她说她二娘告诉她,她娘亲的忌日就要到了。
她想让她二娘带她回宛都,在她娘的坟前,给她上一柱香。
事情都讲得通,但梁浅却始终觉得她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有些反常。
犹豫了许久要不要她去。
但洛菀夕似乎很了解他,说服不了他,就睡服他。
她在他身下承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她一定会跟他好好回到从前的日子,如果他愿意,她还能试着给他再要个孩子。
她在梁浅被色|欲冲昏头,意志最薄弱的时候给他许这样的诺,他当然什么都答应她了。
可第二天提上裤子他就后悔了,但洛菀夕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后悔有什么用?
他总不能让她误会自己是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男人。
最后他只能千万个不舍的硬着头皮将她送出关外。
他和他的手下都无法踏足绥国的领地。
只有她二娘带的几个仆从跟着她们一起去了宛都。
而梁浅能对她做的就是送给她一把匕首,暗中找些他安插在绥国的眼线来保护她。
可即便这样,他也十分的不安。
他每日站在关楼上,看着远处,等着洛菀夕回来。
望夫石都听过,望妻石听过没有?
那段时间,梁浅就是那关楼上,远近驰名的一块望妻石。
不仅这样,他在青狼还屯了几万兵马,随时准备踏过关隘去抢人。
一日、两日、一月、两月……
眼看他都要熬不住了。
她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