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玩家先打了招呼。
两个人笑着跟他打了招呼,波本是个浅金色头发的黑皮青年,笑容甜蜜,五官残留着恰到好处的天真,苏格兰是穿着休闲服的黑发青年,深色额发服帖地贴在额前,下巴上一点胡茬,两人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
波本以一种颇有深意的快乐迎接他的打量,然后问,“我们刚打算去救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玩家谦虚道,“熟能生巧。”
这起突发事件显然很不合琴酒心意,他用冷得能结冰的声音提醒,“这里不是给你玩过家家的地方,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没有人会给你处理。”
玩家理都没理他,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想拍拍这两位新成员的肩膀说些场面话,走近发现身高差不是一般的大,于是尴尬地在他们手臂上拍了拍。
波本发出一声轻笑。
玩家先是震怒,然后忧伤。
冻龄冻到一定程度上就是烦恼了。
波本看起来活泼一些,说不定在任务中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苏格兰显得更冷淡,上挑的猫眼虽不显犀利,气场却更沉郁。
玩家还想再争取一下,“我不可以两个都有吗?”
琴酒眼皮抬也没抬,“不可以。”
玩家想了一会儿,“我难道不可以继续和匹斯可一起吗?我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或者贝尔摩德也勉强,爱尔兰也不错。”
琴酒低头咬住一根烟,“少做多余的打算,你只需要听从组织的安排。”
玩家听见这句话,眉头跳了一下,缓缓把目光移向琴酒,琴酒半分不让,冰冷地注视着他。
波本和苏格兰对视一眼,没有打断两位干部瞬间紧张的气氛,玩家看了琴酒一会儿,突然一笑,“那还是一个都不要的好。”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琴酒的手臂肌肉略微绷紧,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玩家轻蔑地发出一声小小的、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气音,波本的苏格兰不约而同地站直身体,进入了随时可以掏出武器的状态,连一直都在状况外的伏特加都开始紧张起来。
十几秒后,被四个人包围的玩家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你说得对,我怎么会对组织的安排有异议呢?”
琴酒冷哼一声,没有接过这个台阶,“最好如此。”
“那么就请苏格兰在接下来和我一起行动吧,”玩家一改刚才的态度,挂上了一种有七分蓝染骗人时的笑容,末了还好似征询意见一般,“可以吗?”
苏格兰自然应下。
新获得代号的成员必然会经历一定的监控,这种监控有明有暗,他们肯定不能对这种摆在明面上的监视表示异议。
“那波本最近跟着黑皮诺。”琴酒安排了波本接下来的行程。
玩家兴致勃勃的围着苏格兰转了一圈,才想起来什么,“黑皮诺这个代号我好像在哪听过。”
琴酒提醒,“纽约被你绑在油罐车车底的那个。”
玩家恍然大悟,“哦那个,他那次做的很不错嘛,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们两个继续做搭档?”
琴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真的在疑惑,不由思考了一下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去问他。”
“算啦,我已经有新的搭档了。”玩家拒绝了,“走吧苏格兰,我请你吃烤肉。”
苏格兰没有开车过来,琴酒早已坐上自己的专车离开,波本提出可以送两人到适合打车的地方,玩家拒绝了,说是要和新的搭档借此联络一下感情,所以他们就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苏格兰不算一个很健谈的人,但态度并没有琴酒那么尖锐,玩家与他聊得还算愉快。
在自我介绍中,玩家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来自偏远乡下的孤儿,因为有着奇怪的名字一直被人嘲笑,所以来到大城市打拼,没想到一直不得志,甚至被骗掉了一个肾直至误入歧途,对了,我的名字叫市丸银。
甚至亲自上手教他写这个名字,“市——丸——银——,这么写,记住了吗?”
苏格兰若有所思点头,“确实是很特别的姓氏,是继承自父亲还是母亲呢?”
玩家,“哈哈,可能是从柿子树上结出来的。”
苏格兰点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啊。”
玩家,“哈哈,骗人的,别信。”
苏格兰面色如常,“有点可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姓氏呢。哈哈,如果是真的的话,一定很特别。”
玩家瞄了他一眼,心里啧声:难搞。
许多人会在他展现出这种完全不走心的轻蔑态度后被激怒,这种平淡态度要么是真的脾气好,要么心思深沉。
想都不用想就是后者。
“去吃饭吧。烤肉?还是你更喜欢茶泡饭?”玩家随口转移话题。
苏格兰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烤肉就很好。”
“真巧,我们想到一起去了。”玩家露出无意义的假笑。
苏格兰笑得坦诚,对他的不爽视若无睹,“难怪我们能成为一组的搭档。”
玩家心里大骂。
草!
吃过饭后两人停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这顿饭吃得玩家消化不良,如今垮着个脸,什么话也不想说。看看时间差不多,路边店面的招牌接连亮灯,玩家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苏格兰诧异道,“难道不是两个人一起行动吗?”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玩家专注低头拍打衣摆,“但如果没任务的话没有必要一直在一起吧。”
“以前的搭档也是这样吗?”
玩家拍开衣服上的褶皱,“之前没有固定的搭档,都是在任务期间临时的。”
苏格兰若有所思,“为什么呢?”
玩家手里还抓着衣摆一角,“当然因为我更喜欢单排,”他侧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明白了吗?”
“唔。”苏格兰垂下眉毛,这种动作让他脸上呈现一种天真的稚气,“可我和你成为搭档还没到三小时。”
他的回答让玩家笑了,玩家站直身体完全转向他,那点些微不耐烦从他脸上流水般褪去,取而代之浮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愉悦。
苏格兰感到轻微的眩晕,这眩晕非同寻常,还不等他用往日所学提升警惕,一种毛骨悚然的直觉让他惊醒。
这种感觉像是以往每一次在身后被武器瞄准致命处时的战栗。
玩家恍若未查,轻轻柔柔地笑了,“正好我接下来有一些想去的地方,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属于市丸银的这张脸未长开时确实有那么一点可爱。玩家不得不承认,但也只愿意承认一点。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发挥这张脸的优势。
“近距离接触才能互相了解,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苏格兰沉默一会,摇了摇头,“很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有事,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了。”
玩家声音柔滑,“可是你刚刚真的很想和我一起去?难道有事是用来敷衍我的借口吗?”
“当然不是。”苏格兰无奈地笑,还是那副柔和的模样,连谎言都那么自然,“是真的有事,饶了我吧。”
玩家贴近他的脸,苏格兰比他高一个头,这让他不得不踮起脚才能做到这个动作。
他们两个的距离足够近,玩家的眼睛与他的对上,“那真可惜。”他故意换上一种黏黏糊糊的语气,“否则我就可以把你绑上炸弹吊在楼顶。”
苏格兰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嘴角一弯,似乎觉得很有趣,应和道,“看来我躲过一劫。”
“所以我说真可惜。”玩家重申。
*
苏格兰目送赛兰特的背影汇入人群,掏出手机拨打给琴酒,“他对我很警惕,一个人离开了。”
琴酒那边隐约传来舒缓的音乐声,可能是在某个酒吧,即使这种背景里态度也没有削弱半分。
“接近他是你的任务,如果一开始就失败只能说明组织派发给你正式称号是个错误决定。”
三句话不离对其他成员能力的嘲讽是琴酒的习惯,苏格兰直接无视。他略略思索了一下,用肩膀顶住手机去拿烟,“组织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你只需要监视他平常做了什么,与谁交流,如实上报就够了。”
“任务之前不给任何消息,在我已经接近目标人物后还说得这么模糊,我很难看到任务成功的希望。”
他说得有理有据。琴酒让他等一下,可能是离人群远了一些,音乐声逐渐变小,打火机清脆的一声响,琴酒简单给他讲了一点模糊的线索。
“组织想找到他与一些外人联络的方式,或者他现在拥有的技术,之前负责你现在工作的人都失败了。”说到这里,琴酒的态度更不快了。
苏格兰想就这个话题再延伸一下,比如那些人是怎么失败的,可以让他为接下来的任务丰富经验,但是比他的疑问来得更快的是一声爆炸。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随后意识到爆炸声是从手机另一端传来的。
苏格兰皱眉。
“怎么回事?”他问。
手机另一端,被冲击掀退十几米的琴酒在烟尘里看着前一秒还完好的酒吧,如今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有被注视的感觉从旁边传来,琴酒猝然回视,迎上玩家漠然的脸。
他们在火光的阴影里对视,围观的背景音嘈杂,气氛波翻浪涌,琴酒在呼吸中能闻见烟尘的味道。
良久,玩家歪歪头,对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别这么无趣,给我一点有意思的回应嘛。”他意味深长道,“不然你们怎么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