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明天,刚刚没觉得,我好像被你那一脚踢出内伤了,现在好想吐……不行,我要睡觉恢复一下体力。”
蓝染的目光明晃晃在“你在说什么屁话”和“现在再来一脚”之间来回转换,可惜玩家已经不想再给予他任何回应,喃喃着在桌子上翻了个身背对他,三秒后鼻息已经变得绵长,从浑浑噩噩到人事不知只需短短三秒,期间蓝染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次日清晨在硬邦邦的桌子上睡了一晚的玩家腰酸背痛地醒来,他清楚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在京乐春水面前露出端倪,又怎么在蓝染面前强行狡辩,揉了揉脸跳下桌子,不由再次感叹蓝染的高风亮节,如果将他们两人身份置换一下,玩家肯定会昨晚趁机削掉一只桌腿,让喝酒犯错还死不悔改的那个物理清醒。
怀抱这样自我感动的玩家一扫倦意,蹦蹦跳跳去找了蓝染,蓝染正在平子真子的队长室,平子真子将手里的一叠纸甩得哗啦哗啦响,玩家从窗口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隐约听见“十二番队”、“二番队”等字样,等他们讲完话平子真子来去如风转身失踪,蓝染自如地拉开玩家蹲着的那扇窗户,笑吟吟地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
玩家吐槽,“你谋夺队长之位的意图太明显了,下次你是不是要问我当上队长换什么颜色的桌子?”
蓝染微笑,“不进来吗?”
玩家两手攀住窗框爬了进去,蓝染为他倒好茶后便坐到侧位开始处理公文,玩家无所事事,揪着蓝染和他说话。
“京乐春水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按兵不动,刚发现端倪就迫不及待送上证据,这是下策。”
“哦,听你的。”
“十二番队新上任的队长来自二番队,你与平子真子单独出门时如果遇见稍微关注一下。”
“要解决掉吗?”
“不,”蓝染对他直白的说法感到好笑,“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有趣?”玩家支棱起来了,“有多有趣?”
蓝染警告他不要惹是生非,“对你来说可能会更看他不顺眼也说不定,而且正面对上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最近还是少交流比较好。”
玩家不敢相信对自己实力质疑的居然来自队友,当即拍桌子就要来一场辩论,结果垒在桌角的一摞书无辜遭受牵连,顿时从下往上摇晃起来,紧接着往外摔落,玩家手忙脚乱接住几本,哭丧着脸一本一本往回摆。
蓝染对这幅场面习以为常,叹了口气,“人与野兽的区别在于人会使用工具,我不愿见到哪天你被他用捕鼠夹送进审判室,这会让我觉得自己选人的眼光实在不行。”
玩家坚持称这只是一起意外,谁让这摞书偏偏放得不是位置,甚至责怪起制造桌子的无良商家,下一步就要痛骂今天升起的太阳——一个成熟的玩家甩锅是刻入身体的本能,而蓝染不愿见他在自己工作时大放厥词,随便找个由头把他打发走,等到玩家的灵压彻底消失,他慢慢起身踱到刚刚倒塌的一摞书旁。
掀起落在最上面的书,蓝染轻轻挑眉,将这本书放在一旁,随后拿起下一本,就这样一本一本拿下来,他唇角的笑意越发莫测,因为这一堆重新整理过的书与最开始的排列顺序完全一致,他思考一会儿,又重新把那摞书放回桌子上。
自进来后从没有翻动过这摞书的人,唯一一次触碰是在推翻的时候,即使瞬间记住这些书的排列顺序不是什么难事,但有人会特意做这种事吗?
*
玩家深觉自己被欺骗。
蓝染警告他不要惹是生非,自己却浪得飞起,不仅叫人代班,还四处拉拢队友,甚至还捡孩子!
玩家瞪着蓝染带到他面前那个银发眯眯眼、叫市丸银的小鬼,露出遭受背叛的表情。
你在外痛痛快快刷本捞经验,害我提心吊胆夹尾巴做人,苦也!
又是玩家值日的时间,他前一天晚上因为吃了太多而失眠,今天早上被安排整理资料室的书籍,在仓库长久居住的书本们将它们积累多年的灰尘慷慨送给玩家,晚上又轮到他做训练室的清理工作,玩家埋头在地板上,头发上的灰随着动作簌簌落下,空旷的四周只有抹布与水桶陪伴着他。
于是就在这样狼狈、形象低谷的场景下,蓝染带着他新收的小弟如夜露一样轻盈地降临在门口,门外倾泻的月光照亮玩家灰扑扑的脸,两人站立的影子几乎将玩家全部覆盖,眼里波光粼粼,似有千言万语。
玩家说,“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吗?”
蓝染:“……”
市丸银:“……”
精通蓝染表情语的玩家看出来对方脸上连续滚动“你说什么屁话”、“拔腿就走”和“给他一刀”,结果没想到先出声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孩子,银发的小孩子扯开一个不带敌意却难掩恶意的笑容,“这也是蓝染副队长的手下吗?”
蓝染不动如山,会对这种小场面动容那就不是蓝染了,他淡定地说,“这是我重要的朋友。”
话音落下,市丸银微微一动,突然睁开了眼睛,玩家一凛,众所周知眯眯眼都是怪物,他在市丸银睁眼的一瞬间差点把抹布塞进对方嘴里,又被蓝染警告的目光钉回原地。
他心里大骂蓝染这个狗东西,敌我不明时把他用好朋友的名义推出来做挡箭牌,不仅不把他俩多年偷鸡摸狗的交情放在心上,还把他放在风口浪尖就差对外大喊这个人是我这边的要打我先打他,简直是无耻之尤,人渣典范……
他向蓝染投以愤怒的目光,蓝染对他轻轻一笑,沐浴在月光中俊秀的脸宛如一朵睡莲,于是玩家转过头坚定地说,“我们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