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血病号坐在床上乖乖吃晚餐,卡锡教授则化身保姆,对着空冰箱一通拾掇。
满满一纸袋的新鲜蔬果、面包和奶制品,外加一盒奶油泡芙、一沓巧克力松饼和一罐糯米布丁,分门别类,整齐摆好,搞得他像个生鲜外送员。
没办法。
曼宁注重体能训练,总是忘记Omega对糖类和脂肪天生有高需求,卡锡教授夫妇只好兼顾信息素调理和营养搭配,时刻给他打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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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冰箱,卡锡教授烧了壶开水,在壶边码了一排大麦茶包、维他命冲剂和电解质冲剂,还顺手调高了几度暖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没活可干了,才算基本满意,扶着咯吱作响的老腰往椅子上一坐——
立刻又不爽起来。
什么破椅子?直上直下的,连点儿弧度都没有,一把老骨头都快给硌碎了。
不行。
下回还得扛只懒人沙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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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号和冰箱都安顿完,就该谈正事了。
可惜这“正事”的冲击力有点强,教授怕曼宁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犹豫着是该迂回地说,还是该单刀直入地说,坐那儿张口闭口三四次,只恨没有第二台冰箱可以收拾。
“你说吧,再不说肢体语言都表达完了。”
曼宁十分无奈。
卡锡教授赶鸭子上架,只好道:“那个小Alpha,就是下午帮忙送蛋糕的那个,血检结果不太妙,你最好不要继续教他了。”
叉子在手中一顿。
曼宁微笑着说:“我猜到了。”
“猜到?你猜到什么了?”教授一脸的怀疑,“嗅觉返祖、频谱紊乱,还是……”
“共鸣。”曼宁说,“我跟他频谱共鸣。”
教授:“……”
曼宁一撩眼皮:“不是么?”
原来心理承受能力一塌糊涂的人不是曼宁,是他自己。
老教授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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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知道的?”教授忙问。
曼宁捏着叉子,低头回忆了一会儿:“打完针之后十分钟吧。通常要过了五点,我才会有药物不良反应,但你正巧让他来送蛋糕,我跟他聊了几分钟,就……”
“就?”
教授严肃起来。
曼宁拣起了一粒樱桃小番茄丢进嘴里,咬破表皮,酸涩的汁水浸润了舌面,才说得出那个字眼:“……就有点想吐。”
岂止是有点?
和裴兰顿告别之后,他差点吐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那其他不良反应呢?”教授匆匆追问,“盗汗、晕眩、颈腺刺痛那些?”
曼宁耸了耸肩:“你都看到了。”
卡锡教授一时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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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曼宁之所以去校医院,是为了打一支针——信息素双向阻抑针。
想留在联邦军校,他不得不过这一道坎。
凭他本身的格斗实力,教一年级菜鸡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和Alpha教官不一样的是,曼宁要在圣希维尔立足,还有一道额外的障碍必须解决:
他对Alpha军校生的性吸引力。
一个完全性成熟的年轻Omega教官,带着一群血气方刚的Alpha军校生,在一间密闭的教室里长时间共处,双方想要相安无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除非——
他们的信息素双向阻断。
也就是说,曼宁的Omega信息素不能影响到学生。反过来,他也不能受学生的Alpha信息素影响。
市面上贩售的非处方抑制剂帮不了他。
因为军校的Alpha实在太多了。
普通非处方抑制剂是针对Omega的日常生活环境所设计的,而非军校和军营这种Alpha密度超高的环境。在圣希维尔,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浓度能高出外界几十倍,在格斗教室,甚至能高出上百倍。普通抑制剂全无招架之力,整整一板吃下去,效果跟一颗水果糖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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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是卡锡教授出面,向校方递交了一份药物试验记录。
记录显示,曼宁还在圣希维尔念书时就自愿参加了军方的信息素阻断试验,他的双向阻断程度,完全符合校方的录用标准——
他既然能在一群Alpha中正常上课,当然也能在一群Alpha中正常教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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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针下去,他会丧失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力,自身的颈腺也会进入半休眠状态,Omega信息素分泌值下降到不足正常值的百分之一,远低于Alpha们的感知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