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牢插天,那厚重坚固的玄铁外壁散发出逼人的森冷,牢外围的重重把守的镇狱守卫们挺立如剑,他们的表情亦肃穆冷峻似那玄铁。
很快,守卫们神识一动,眼珠子朝上方齐刷刷转去——有人闯入!
一抹青色如闪电降落,手执长剑的女子挺立在剑牢大门外约一射之地,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和这周遭的环境倒是匹配。
“擅闯剑牢者,死!”
一道浑厚响亮的声音响起。
慕西月与那身穿重甲的镇狱将领李玄四目相对,一个是生死不顾的决然,一个是镇守山河般的刚毅。
李玄的身后,密如雨点的守卫们迅速集结,摆好了阵型,剑刃出鞘、铠甲碰撞之声,脆响轰鸣。
“将军,我不愿与诸位为敌,我只要带走一人。”慕西月喊。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姑娘是奉何人之命,欲带走何人,可有凭证?”
“带向景舟,没有凭证。”
李玄几不可闻地哼一气,道:“那姑娘是要硬闯了?”
“是。”
“我说过擅闯者死!”
“得罪了。”慕西月淡声回应。
话落,眸光一凛,玄烛横过左肩,身形如影般冲了上去。
几乎同时,李玄半举的手掌斩落,他身后的镇狱守卫们泄洪般冲出,与慕西月战在了一起。
慕西月的剑,已到了快如鬼魅的地步,刀光剑影之间,只闻风声呼号不休,一抹青色身影在密密麻麻的守卫间电光火石般飞闪,哪里还看得清她的那张脸。
这是她自受伤后的首次拔剑,几招下来,她越发感受到了体内喷薄暴涨的灵气,她便想到了那泛着光华的长生花,想到了险恶的黑海,以及墨玉,和她指向他胸口的那一剑,他染血的劲白手指,神思便不受控地散了几分,心力随之一松。
四方的守卫们趁机对她进行围追反攻,四方的剑气汇聚如潮,朝垓心的慕西月袭去。
这些镇狱守卫,个个都是从崇吾门自下而上选出来的精英,被慕西月开始的剑气和术法震慑,都憋着一口气,抓住慕西月瞬间的迟缓,个个都使出了十二万分的气力,朝慕西月发起夺命的攻击,恨不能将这位擅闯者一剑挑下。
慕西月一惊,极速施法,她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猛烈的气流,将四方的守卫击退数丈。
但她终究还是捏了分寸,这里的每一位应该都是她的同门,她虽不认得,但她终是不忍伤他们性命。
她退散众守卫,如炬目光射向剑牢的大门,直冲冲掠去,却迎上李玄,他从侧方手持重剑刺了过来,那一剑,似乎将虚空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扯得风声嘶鸣,慕西月闪退数丈,迅疾躲过。
很快,李玄换了招式,舞着手中那柄重剑,搅得气流翻滚怒号,带起的剑气,极为霸道猛烈,如一匹愤怒的巨龙朝慕西月扑来。
慕西月神色肃穆,腾至半空,避开那股强劲剑气,调转灵力,聚于剑身,玄烛瞬间爆发出炫目的光华,荡出剑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推进,两股力量搅得这天地间狂风滚滚,风云变幻。
双方来往数合,慕西月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以一敌众,而那李玄又实在厉害。不过,她来之前,她便有了觉悟,崇吾的剑牢又岂是她能轻易闯入的。
但她没有退路,向景舟生死不知,墨玉不肯放他,她唯有靠自己。她只能不断地祈祷向景舟不要真的死在里面,不然恐怕这辈子,她都于心难安。
她唯有拼死一搏。
四方的攻击无休无止,冰刃术法密密麻麻紧逼不休,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她感觉到,那些荡来的剑气就快要割裂她的肌肤,她只能咬着牙去挡。
就在她转身挥剑之时,又看到数道雪白身影齐刷刷闪现,那一片雪白的衣衫让她心中一抽,那可不是像她这样的普通门徒穿的形制,这样的形制她曾在一人身上看到过,那便是地师伍晟。
那么,眼前的赶来的这些人,想来就是崇吾的地师们了。那其中并没有地师首领伍晟的身影,眼前这些她也都未曾碰过面。
那些人在战斗外围的虚空中立定,衣袂翻腾如蝶狂飞,个个神清骨秀,眉宇间又透着刀人的杀气,目光左右对接了一下,似约好了般,一齐出手。
灵光乍现,炫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慕西月大惊,感受到那闪电般袭来的杀气,心道一声,完了!
“住手!”
一声冷喝猛然响起。
便见那刚赶过来的九大地师猛地收手,目光都不约而同朝着发声处看去。
是墨玉。
慕西月心跳猛跳之际,撑开眼,便看到了数丈之外的地上赫然出现的墨玉的身姿,他双目如寒刀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般愤怒而又冷冽的眼神,她从未看过,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用一种又惊又畏的目光看着墨玉。
“都退下!”墨玉沉声喝道。
李玄闻声,收剑回鞘,直直落地,朝着墨玉躬身行礼,众守卫见了,亦齐刷刷退回了岗位,再次站得根排排白杨树般整齐。
那些刚赶来的地师们,则面面相觑,似仍有些不解,立在半空,犹疑未决,有人小心地发出发问:“殿下?”
“退下!需要我说第二遍?”墨玉黑着脸,将目光投向看那地师团伙。
“是!”地师们被喝得一抖,再无半点犹疑,赶紧彼此拉扯着衣袖,推搡几下,齐声告退,转瞬便没了人影。
慕西月看着墨玉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又都不合适。
墨玉也不看她,将目光转向李玄,面容依旧紧绷,却语气稍缓:“把向景舟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