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儿?”慕西月觉察出他瞬间的出神,问道。
墨玉稍作犹豫,撒了个谎:“父亲找我。”
“那你去吧。”慕西月见他没动身,有些不解,“怎么了?”
墨玉摇了摇头,又问:“我找人陪着你转转?崇吾宫有几个地方还挺不错的。”
慕西月一口拒绝:“不用,我自己随便走走。”有人跟着,她反而不自在。
“好,那你等我。”
说完,墨玉的身影“唰”的一下消失了。
这是一座由玄铁打造的剑牢,因外观酷似一柄插入地底的巨型宝剑而得名,“剑锋”插天,“剑柄“整个没入地下,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让人心中生寒。
这里关押的向来都是崇吾的重要犯人,凡是进了这剑牢的,基本上等于判了死刑。
墨玉一身锦衣玉袍在剑牢之外翩然降落。
镇狱将领李玄见了,面色瞬间肃穆,小跑迎了上来,带得身上重甲“咔咔”作响,低下昂然头颅,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一声呼唤引得那里三层外三层的镇狱将士们也齐刷刷躬身行礼。
墨玉脸沉如水,道一句“开门。”
剑牢的大门被打开,墨玉跨步走入。李玄亦紧随其后,保留着三步之遥的礼节之距。
“人关在哪?”
“这边。”
……
堆叠的圆形石台上,一个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耷拉着脑袋头发凌乱地站着,确切地说,这男子不是自己站着,他的手、肩、腰、膝……均被玄铁打造的长长链条锁着,那些链条却并不是锁在肌肤之上,而是穿过各关节上的骨头,另一端则与四壁上的机关相连。
这男子整个人更像一个提线木偶被四面八方地链锁吊着。只要动一分,便是锥心刺骨般的无法想象的剧痛,当然不动也会痛,谁的骨头被巨锁穿着能不痛呢。
男子的面色惨白,不见白点血色,唇角和那些穿骨而过的关节处都是现着殷红,其实哪怕隔着那些伤口与血污,也依稀能看出这男子有一张俊朗不凡的脸,约莫二十左右的样子。
“不肯招?”墨玉面无表情地问。
“是,陆岐坚称下毒是自己自作主张,陆小姐并不知情。”一旁的李玄回答。
墨玉看着那巨锁吊着的陆岐,沉默了。
那奄奄一息的男子似乎听到了墨玉的声音,抬起了头,看着墨玉,眼中闪过惊、闪过惧、闪过恨,最后眼睑微收,一切情绪都似乎化作无有。或许,他只是被这身锁链与刑罚折磨得太狠,再无力去承担那些激烈的情绪。
陆岐唇角微微扬了下,带了丝嘲讽:“陆岐无法给殿下行礼了。”
他说话的时候,喘着气,有点一口气就要续不上来的样子。
“陆岐,你对阿月下手前可想过今日?”墨玉握紧了拳,眸中的怒火在跃动。
陆岐张着那因干渴而开裂的唇:“自然想过,陆岐为小姐博一个机会,万死……不辞。”
“你怎么敢?!”墨玉腾的一下就怒了,将袖一挥,束道淡青色的灵光乍现,分别压下那牵扯这陆岐关节的锁链。
只听“啊啊啊”数声,陆岐脖颈长仰发出痛苦的长喊,脖颈间的筋脉瞬间暴起,如条条毒蛇般盘绕在他身上,陆岐的眼底因剧痛沁满了泪水。
叫声未完,新的灵光又起,四方的锁链再次因灵力镇压而猛烈下沉。陆岐的那些关节再次沁出片片猩红,他整个人被锁链拉扯着摇摇晃晃,如那离了树枝的枯叶,随风起伏。
“你凭什么认为杀了阿月,我会和你家小姐在一起!我的人生岂是你能操控的!”墨玉怒喝道,“你如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这么做的?”
陆岐的额间长汗直流,胸口起伏着,那喉咙如含着炭火般,发出沙哑的声音:“是陆岐自作主张,想为小姐博一个机会,陆岐不知天高地厚,求殿下赐我一死!”
墨玉冷笑,眸光流转,看着陆岐那副求死的模样,冷声道:“求死?你的背后主使没有供出,我怎么会让你死!”
陆岐吊着脑袋一言不发,似乎下定决心以沉默来对抗一切。
“你不说可以,那便让你的主子陆照绯来解释!”墨玉的声音冷若冰霜。
他已看出严刑逼供对此人意义不大,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哪怕再痛也是愿意承受的。
听到这,陆岐眉眼一惊,立刻喊:“不关她的事!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带她过来。”
“那可由不得你。”
很快,陆照绯的身影冲了进来,而在陆照绯的身后,站着江烈,显然是江烈把人带过来的。
在看到此间情形的时候,她双目瞪大,看了眼那矗立在前方的挺拔背影,敛了眸,很快便朝圆台中央被十多道长长玄铁巨锁锁着的陆岐奔去。
“陆岐!”她脸色煞白站在离陆岐半臂之遥的地方,眼中又是气愤又是心疼,脸色阴晴不定。
“小姐。”陆岐缓缓抬起头,看着陆照绯那张就要哭出来的脸,他似蓄了千言万语要说,最后都化成懊丧,“是我连累了,是我对不起你。”
陆照绯鼓着脸瞪他,大吼:“谁让你杀她的?!啊?!谁让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