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双眸子仰望着上方,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这样的冷寂和沉默,让墨玉一阵心紧,他轻轻唤她:“阿月,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西月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看他。
墨玉便继续解释:“她叫陆照绯,是天师陆宗彦的女儿,小时候,我跟着五师父练功的时候,她也经常在,所以……也还算熟。可我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亦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听到最后,慕西月突然觉得这一切讽刺而可笑,她轻哼一声,道:“少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样的态度让墨玉一愣,尤其是那种淡漠疏离的语气,那刺耳的 “少主”两字,都让他心中堵得慌,他皱眉:“你不信我。”
“重要吗?”
墨玉气结,他没想过,慕西月还有这副气死人的本领,冷淡的,明媚的,欢脱的,无畏的,脆弱的……他见过不同时期的她,见过她不同时期的许多面,唯独眼下的姿态最让他烦躁又不知如何应对。
沉默半晌,他转过身,抓起了她的手,那五指修长柔软却又因重伤的原因透着无力,淡淡凉意传来,他心中便心疼得紧,语气比之前又更柔和了:“当然重要,阿月,你是我爱的人,你所有的想法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希望你,相信我。”
慕西月一顿,却仍将那只手抽了出来,表情依旧淡漠:“我的伤也好了,这几日感谢少主尽心照顾,你救过我几次,我也救过你几次,虽说,好几次都是我一厢情愿,少主能否看在我也是拼尽全力的份上,你我扯平,至此,两不相欠。”
慕西月说着,便用手肘撑着床榻,用力地支起身来,却墨玉一把按下。
“两不相欠。”墨玉冷笑,身上的寒意逼人,“你想跟我两不相欠?就因别人的几句话,你就要跟我两不相欠?你当我是什么?你觉得可能吗?!”
话语才落,高大身姿便压了上去,将慕西月整个覆盖,对上那倔强的、无情的唇瓣,用力的吸/吮着,对方的挣扎让他的吻散落开来,他越发恼怒,失控地扣住她后颈,吻的又狠又急,无顾那砸向他肩头密如雨点的双拳,滚烫的舌尖猛烈而疯狂地撬向那紧闭的齿关。
在一片呜鸣声中,那齿关终于一松,火舌趁机长驱直入,才一瞬,墨玉却“啊”了一声,舌尖猛烈一痛,他尝到了一阵腥甜,痛感让他的理智回归,他便看到一双溢满泪水的,透过那朦胧晶莹的泪水,他看到的全是恨,只一眼,便如这世界一把最锋利的刀插在了他心头。
他茫然看着她脸庞的泪水,这才后悔不迭,他这是在做什么,疯了吗?
他抬手轻轻擦拭她脸庞的泪水,轻轻地倒身了下去,将她的脑袋轻轻地抱在胸口,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慕西月只觉内心一片悲凉,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倍觉羞辱、委屈、无助又失望,她从不认识这样的墨玉。
巨大的乏累侵占着她的身体,可恨自己现在仍未恢复。墨玉仍在跟她不停赔罪道歉,她只觉得吵闹。
“阿月,你打我骂我,不要不说话,不理我。”墨玉的语气像是要哭了,顿半晌,又道,“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住。”
“好。”慕西月却回应了,不过语气出乎意料的淡然。
墨玉愣住,惊讶之余,还隐隐藏着一丝不安,但他却仍为这样的回答惊喜,眉眼一弯,露出笑意,道:“我洗漱一下,再来帮你,你想吃什么?”
“都好。”慕西月回答,附上一个微笑。
墨玉看她一眼,一边套上外衫,一边道:“那你等我一下。”
慕西月点了点头。
墨玉最后系上那条白玉腰带,目光一阵流连,才大跨步走了出去。
待那脚步声完全消失,慕西月再次挣扎着坐起,快速穿戴了,拾起那柄端端正正置于书案上的玄烛,挂回腰间,向门外走去,外面的空气好得一塌糊涂,她强行运气,施了个移身法,便如一阵风离了此地。
不久,卧房内,莹白如玉的碗、匙瓷片碎裂一地,乳状的药膳粥也溅得到处都是,墨玉看着那掀开的被窝,双拳紧握,握得指骨泛白。
“江烈!”他吼一声。
一身形如影闪入,此人一身黑色窄袖劲装,护腕是软犀牛皮,腰间插一柄看着就很厚重的玄色宝剑,他便是墨玉寝宫的护卫长江烈,他一进入,便躬身行礼:“殿下。”
他的目光随即扫到了这满地的碎瓷片和一地的药粥,还有那被掀开一角的被窝,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神色一紧,将头埋得更低。
墨玉的脸阴沉如铁,发布号令:“分头找!”
“是!”
崇吾宫是崇吾三十三宫的中心,坐落在那高插云霄的极天九脊诸峰之巅,纵横数里,往日这段距离对慕西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此时,她连身上经脉尚未完全修复,便强行运力,尚未飞出这崇吾宫便觉颇为吃力,额头淌下几行冷汗,脸色越发的白。
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靠着这股执念,她强自撑着身体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