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慕西月才道:“他还是会来杀你。”
墨玉沉默半晌,开口:“那是他的选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或许,会狠下心杀了他,或许也和你一样下不了手吧。”慕西月又道,“你和他好像很要好。”
墨玉抿了抿唇,道:“他是在崇吾唯一的朋友,亦师,亦友。”
慕西月后背一僵,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还有一些话,不吐不快,她喉间酸涩,开口道:“墨玉,我也可以是你的朋友,我也可以陪着你。”
墨玉呆愣在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慕西月不知他在想什么,突然就有一丝后悔,头皮微麻,不知所措,却突然被一只手臂拉走,猝不及防地跌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连同双臂整个被包裹进去,胸膛贴着胸膛,隔着那彼此的凉凉衣物传来温热,还要那狂跳的心脏,她一时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对方的,他垂下头将下巴枕进她的肩窝,声音低沉而轻柔:“幸甚如此,夫复何求。”
他的气息在她耳边吞吐,柔柔痒痒,他的下巴磕在她肩窝有些沉重,就这样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有力的心跳、她忘了挣扎,他的身上有着让她安心的、贪恋的气息。
就这样任他抱着,任那颗心自己跳动,这样其实很好。
过了很久,很久,她有些腿麻地移了移脚,墨玉注意到她的动作,这才将她松开,轻轻笑了一下,问:“你怎么不把我推开?”
慕西月:“……”
她喉咙咽了咽,依旧没有抬头,眼光幽幽扫了眼他那仍旧在搭在在双臂的手,无言以对。
“好啦,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去,魔头,明日再审,可好?”
墨玉的左手很自然地牵过慕西月的手。
宽大的掌心再次传来温热,慕西月轻轻地将手一抽,省得到时候又问她,为何不把他推开。
墨玉笑了笑,没有勉强,就跟在她后面,一前一后,往回走着。
“对了,伍晟说的中毒是怎么回事?”慕西月思绪回归,突然问起。
“那乾坤袋上,被下了梦魇尘,无色无味,和普通灰尘没什么区别,却若附着在人体上,能让入渐渐失去意识,陷入沉睡。”
慕西月一惊:“那你怎么没事?”
墨玉:“我留了一手,我接它的时候,用了避尘诀,沾不上,后面又找个机会用内力暗中将梦魇尘抖落了。”
慕西月恍然大悟。
在慕西月他们离开不久后,伍晟也跌跌撞撞走出了那片竹林,他一路向东,越走越远。
昏暗的道路,崎岖不平的山路,将他绊倒很多次,可他一次次地支撑着身体,继续前行,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天都渐渐亮了,可他却不肯停歇。
直到一道及胸高的身影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身淡色锦衣,马尾高束,以一根金色发带系着,发丝飞扬间,尽是少年意气,背一柄厚重的宽剑,与那细小身板极不协调,一张小脸俊美得不像话。
他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这个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中年男人,从鼻子哼出一丝冷气。
伍晟顿了一下,被废去一身修为,他半点没有感受到对方来之前的异动,他看向眼前的少年,目光无悲无喜,直接绕了一下,欲从少年身侧离开。
“你想去哪里?”少年冷声问。
“这是我自己的事,无需跟你报备。”伍晟亦面无表情回答。
“是吗?你这般看不起我,却又上赶着帮我,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少年撑起了眉。
“我不是因为你。”
“可结果却一样。”
伍晟不应。
少年突然咆哮:“谁让你插手的?我早就说过,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竟敢插手!”
伍晟紧抿着唇,挨了那顿咆哮。
少年眉眼一厉,眸中盛满滔天怒火,右手一横将那背在身后的那柄宽剑拔出,寒光一闪,不带任何犹豫地身形如影似风,握着那柄长剑朝伍晟胸口刺去,剑尖从伍晟的左后肩破出半尺来长,鲜血沿着剑刃掉了下来。
“插手我的家事,该死!”
说罢,将那柄宽剑猛地抽出,再猛地一刺。
“放走魔族,该死!”
又是一抽,一刺。
伍晟的眼,彻底盖上了,少年踢其一脚,拔出长剑,瞅了眼不远处的万丈悬崖,扯着嘴唇,冷笑一声,将那早已不动了的躯体一脚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