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仁住手!”叶蓝卿闯了进来,将慕西月往身后一拉。
慕西月讶异地看着母亲的背影,眼中热泪滚落,心里竟松了口气,因为父亲盛怒的样子太过可怕。
“孩子不懂事,别气坏了自己。”叶蓝卿安抚着慕清仁,待慕清仁的手放下,又转向慕西月,呵斥道,“你能不能让我们安生一天?你自己去外面打听一下,有谁跟你一样的,任性顽劣,惹是生非,哪有半分闺秀的样子。”
母亲的眼里是无限失望,她的一字一句如一柄柄尖刀戳进了她心上,她紧闭着唇,泪水汹涌而下,比起父亲那一巴掌,母亲对她的失望与评价更让她心痛。
是了,在娘眼里,自己永远是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任性霸道,让她头疼不已的孩子,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她不禁自问:我真的这般不堪吗?
“还哭!你有什么好哭的!我们说错了吗?爹娘冤枉你了?”
叶蓝卿的语气不胜其烦。
慕西月并没有哭出声来,她想或许是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双肩惹得母亲生厌了,她强令自己停止抽动,把头垂得越来越低,就那样立在原地,泪水一遍遍滑过嘴角,她恨自己这双失禁的眼睛。
不知何时,弟弟慕南辰走到了她跟前,轻轻拉起她的手,将她往外拉:“走吧,二姐。”
慕西月被慕南辰带了出去,他适时地递给他一方手巾,她拿起手巾擦掉脸上的泪水,任由慕南辰将她带回了自己房间,慕南辰也不太会安慰人,只是陪她静静坐着,直到慕西月不再流泪,吩咐慕西月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临走前他劝解道:“二姐,你明天跟爹娘道个歉,啊?”
慕西月点了头,待到慕南辰一走,她将门反锁,环顾着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她没有多少需要收拾的,几套换洗衣裳,一叠银票,还有那柄父亲送她防身用的玄烛宝剑,最后留下一封书信。
一直等到府中那几盏灯火全灭,提了包袱,来到一寂静墙边,这里乌黑冷清,墙外估计更甚,她将身一跃,翻了出去。墙外一辆宝马系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她一跃上马,扬鞭一挥,在茫茫夜色中疾驰起来。
她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四天后赶上了崇吾门的招生大会,从此入了崇吾门,再不曾回过家。
只是在她过关斩将,历尽凶险艰辛通过崇吾门的最后考核被众人簇拥着欢呼雀跃之时,她竟在人群外瞥见了父亲落寞离去的身影。她大惊,追了过去。
“月儿,跟爹回去。”父亲看着她,眼神无限慈爱,又无限不忍,语气甚至带着乞求。
她从未看到过父亲这般悲凉又无助的眼神,她心疼极了,但她还是咬着牙,淡淡一笑:“爹,您也看到了,女儿喜欢这里,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管前面是多大的困难多大的阻碍,我都会跨过去。”
慕清仁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神抽痛。
慕西月不知道,慕清仁为了将她拦下,暗中拜访了崇吾门的相识,为她设下了“特别关卡”,可他在崇吾门的水镜中看到她那副一次次鲜血淋漓地倒下又一次次咬着牙站起的倔强姿态后,他终是不忍心,崇吾门的相关主事,便跟着收了阵法。慕西月这才得以破阵而出,与人群欢呼拥抱。
最后慕清仁还是没有说动她,他转身离开,留下一句:“那便让自己强大起来,成为可以战胜一切魔的人,不要让爹娘白发送黑发。”
“爹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是她和家人的最后一次相见。
三年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他们现在在做什么?爹的身上又多了多少新伤?娘会不会偶尔想她?娘想起她的时候是不是还是一阵叹息?慕东雨那家伙会不会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弟弟的剑术练得如何了?
她的心中一堆问题,想来都是那“水镜”惹起来的,她暗暗呼出一口气,压下满腹心事。
“那咱俩还真是有默契。”墨玉笑道。
“又不是好事。”慕西月斜了他一眼。
墨玉心中有疑惑,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是说跟我有默契不好,还是离家出走不好?”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啦,如果你是说离家出走不好,我无所谓,如果你是指跟我有默契不好,那我可要伤心了。”墨玉做出伤心状。
“这也要伤心,你那心是薄冰做的?一碰就碎?”
“嗯嗯,一碰就碎。”墨玉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要不你试试?”
墨玉的目光皓亮,闪着光彩,笑意盈盈看着她,慕西月一侧:“我可不敢,你要讹上我怎么办?”
“我就是想要讹上你啊,阿月,我就是想讹上你,然后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墨玉的声音变得低沉,语气柔得像一阵风,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钻进人心里,苏苏的、麻麻的,却掀起波澜万千,慕西月手指微蜷,紊乱的心跳牵扯着整个胸腔一下一下上下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