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她淡声问。
流浪儿的眼里神色变幻,她背对着他擦拭嘴角的动作没有逃脱他的视线,何况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浅红,很浅很浅,几不可见,可依然扎眼,一时间,他心中情绪难言。
但他很快便换上一张笑脸,行了个大礼:“我没事,多谢仙子救我小命。”
流浪儿的声音淡雅温润,好似那晓风拂林,意外的,很好听,慕西月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流浪儿脸上的笑容便又灿烂了几分。
“我不是什么仙子。”她纠正道,看着流浪儿那没心没肺的笑颜欲言又止,最后吐出一句,“你没事就好。”说罢抬腿就走。
“恩人!”流浪儿追了上来,犹豫着问,“你的伤?”
“无碍。”慕西月答,自顾自往前走。
流浪儿一愣,嘟囔了声“好吧”,依旧跟着她。
慕西月不解,停了下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个,恩人,救命之恩我还没报呢。”
“不用。”
“那怎么行!”
慕西月有些烦了,本来就中了一掌,还遇上这么一个烦人的尾巴,气结于心,不由加重了语气:“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回吧。”
岂知这流浪儿不只是烦人的尾巴,竟似块狗皮膏药不好打发,坚持说救命之恩大于天,岂能不报。
慕西月没法了,憋着一口气转过身,双手抱胸,问:“你想怎么报呢?”
流浪儿喜笑颜开:“愿追随恩人,侍奉左右,当牛做马!”
慕西月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荡一圈,末了,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转身又走。
流浪儿感觉受到了侮辱,大喊:“你不会把我当要饭的吧?!”
难道不是么?慕西月没有理他。
“那个,我不是要饭的!”
“我很有用的哦。”
“洛水郡东西两街都是我的地盘!我一呼百应,你真的不考虑下?”
“我要求不多,管吃管住,给我添两套衣衫就行。”
慕西月笑了,给气的,竟是这样的报恩。她还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小乞丐,哪想只是个想要骗吃骗喝的真无赖。她呼出一口气,决意再不理会身后的无赖。
却听那无赖突然喊道:“安平侯府的案子,或许我能帮到你。”
慕西月身形一滞,随即自嘲地轻笑一声,她差点就信了。多扯无益,她飞身一跃,朝那丛小屋飞去。
而那流浪儿立在原地,望着那白色丽影消失的方向,伫立良久。
“有人吗?”慕西月扣了扣眼前的灰色木门。
方才那黑衣女子就是在这一排屋顶的上方现身,这一片一共也就五六户人家。
前面几户,她已逐一排查完毕,基本可以确认与那黑衣女子无关,那么仅剩的可能便是这边角的最后一户了。
青天白日的,这户人家却门窗紧闭,她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可这屋里分明有人的气息。
她吸了口气,叩门的力道再次加重,下达最后通牒:“没人开,我便自己开了!”
这时,屋内出现脚步声,很快,“嘎吱”一声,破旧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头发半白,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想是不愿真的被人破门而入,才决定自行打开的。
老妇人倒是没有发脾气,将慕西月领了进去。
“婆婆,刚才可有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子来过?”慕西月开门见山问道。
老妇人摇头。
“您一个人住?”
老妇人点头。
慕西月又问了家庭情况,了解到其丈夫、儿子先后离世多年,现一个人独居,用她自己的话说,便是只等地下团聚。
慕西月又问:“您知道西街的侯府吗?”
听到“侯府”二字的时候,老妇人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异色,却又瞬间恢复正常:“知道。”
这回,倒是主动开口:“侯府被灭门的事传遍了整个洛水,我老婆子也听过一些。”
慕西月盯着她的脸,问:“那您知道是谁杀的他们吗?”
老妇人神色一慌,又强自镇定,仍旧摇摇头:“姑娘说笑了,我一个穷苦的孤寡老婆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刚刚说的那黑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杀害侯府一门的凶手,她刚刚就出现在你们这一片,婆婆,您当真没见过她?”
老妇人憋着个脸,最后还是摇头。
慕西月压下不悦,问:“婆婆,您可是有什么苦衷?”
老妇人语气变得不善:“我没什么苦衷!也没见过你说的女子,你走吧!”
慕西月心头便又旺了几分,强行压着,声音冷了下来:“婆婆,我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助纣为虐,想想侯府的上百条人命!我改日再来拜访。”
碰了一鼻子灰,慕西月退了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队便衣护卫便出现在那丛小屋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