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巧仍要上前劝阻,被两个衙差伸手拦住,风楼与其他衙差动手挖掘起来。不多时,一副棺木出现在众人眼前。
陌以新递出一个眼神,风楼会意,伸手去抬棺盖。
围观众人登时响起一阵阵抽气之声,胆子小的,早已捂住眼睛别过头去,胆子大的,则勉强按下惊惧,满腹狐疑望向棺中。
只见一具无头尸体好端端躺在里面,没有出现尸身不翼而飞的可怕场面。
众人不由齐齐望向陌以新,又不敢开口问,怕这位大人下不来台,却听陌以新沉沉道:“果然如此。”
风青终于忍不住问:“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这里面,少了一样东西。”林安喃喃答道,她的目光停在尸体腰间,头皮不由得阵阵发麻,“是玉佩……玉佩不见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宇文雅山送给郑白晴的那枚白玉玉佩,在早晨下葬时,还端端正正佩戴在尸身腰间,眼下却没有了。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惊疑不定。
“奇也怪哉,奇也怪哉……”风青连连摇头,“玉佩怎么会不见了?”
陌以新并未回答,只淡淡道:“那块玉是宇文雅山送给郑白晴的最珍重的礼物,比她的生命还重要,所以她绝不会让此玉离身。”
林安不由看向任一巧,这话便是她说的。
而此时的任一巧,神情惊骇莫名,怔怔望着棺木中的尸身,柳眉紧蹙,双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风青愈发狐疑道:“可郑白晴已经死了,是谁拿走了她的玉佩?”
陌以新转头看向风青:“昨夜你说过一句话——无巧不成书,这事就算编成话本也不为过。”
风青一头雾水,只讷讷地应了一声。
陌以新道:“这的确是一出话本,不过却是有心人编织而成的罢了。”
本以为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的宇文涛,万万没想到夜探墓地还能再生一番波折,两条腿已是晃晃悠悠地打起颤来,苦着一张脸惶恐道:“还、还请大人明示……”
“一具无法辨认身份的无头尸体,两个不知所踪的人,这个话本,讲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故事。”陌以新顿了顿,“第一个故事,方初雪偷盗火药被郑白晴发现,于是杀人灭口。第二个故事,郑白晴为除情敌,杀害方初雪,通过砍头和栽赃来混淆视听,金蝉脱壳。”
“死者不是郑白晴,就是方初雪,我们必须在这两个故事中选择一个。”陌以新话锋一转,“可是,这两个故事,都有明显的漏洞。”
风青点头道:“是啊,不过后来,我们发现方初雪是匪帮奸细,推想出了第三个故事——郑白晴栽赃方初雪,只是竟不料栽赃到了真凶头上,被稀里糊涂地杀人灭口了。”
林安却轻轻蹙起眉,她知道,当发现尸体腰间的玉佩不翼而飞时,已经有一些事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陌以新道:“这看似合理的第三个故事,却有一个前提——关山院先后两次丢失火药,第一次乃方初雪所为,第二次则是郑白晴为了栽赃所为。”
“不对吗?”风青挠了挠头。
“不对。”林安秀眉微蹙,吐出两个字来。
“什么?”风青扭头看林安。
林安忽地抬起头,仿佛才回过神一般,定定道:“不对,方初雪可以,郑白晴却不行。”
她看了宇文雅山一眼,“宇文公子曾说,火药存放在库房院里,院门有锁,院墙也高,这对身手不错的女子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可是,郑白晴却是关山院里唯一一个不通拳脚的女子。”
林安说着,语速渐渐快了起来,“所以,郑白晴根本不可能偷到那第二包火药!”
“这……”风青噎住,结巴两声,为难地抓了抓头发。
“这第三个故事,分明严丝合缝,却偏偏有这么一个破绽。”陌以新沉声道,“我不得不开始猜测,或许郑白晴,还有一个帮手。”
“什么?”众人皆惊。
林安双唇轻动,她终于明白了,陌以新今日大张旗鼓搜凶器,原来是在唱这出。
倘若郑白晴真有帮手,便意味着,本案中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个人自然也在关山院中,却始终将自己藏得极好,显然不愿暴露。
所以,陌以新放出话去,虽已破案,却必须找到凶器才能结案。若真有这个人的存在,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官府找到“凶器”。
昨日衙差分明搜过后院,一无所获,今日陌以新那话一说,短刀便出现在了草地里。这件事再次证明,的确还有藏在暗处的第三个人,而这个人,一心想要案子彻底了结,官差尽快撤离。
这个人是谁?林安脑海中迅速冒出一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