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源忽然产生了一种想逗弄她的想法,虽然他深更半夜专程来这,就是专门看她笑话的。
“去哪家浴室?我顺路送你。”
“不用不用,挺近的,我走过去就行。”
骆源的目光落在岳花林身上,渐渐变得有趣,他想继续戳穿她:“搞什么了,身上弄得一身灰?”
“哦,我刚刚自己把热水器拆下来,尝试修了修,结果还没修好。”
“不请人来修?”
“不用,这热水器也用很久了,明天直接让房东换个新的。”
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说自己家被砸了,骆源忽地觉得,她这硬骨头的样子,居然有种愚蠢且滑稽的可爱。
“房东会跟你收钱吗?”
“不会,东西自然损坏,再收钱说不过去啦,骆总,时候不早了,一会儿澡堂关门了,我先走啦。”
待岳花林走后,老吴无言看着骆源。
堂堂一总裁,举报得一个小姑娘无家可归,还以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第一时间去看她热闹。
更过分的是,对方还可能觉得,刚刚的几句寒暄是老板的口头关心,却未想过连这寒暄都是虚假的,所有一切,其实都是眼前的笑面老虎做的。
“走,去看一下明泉。”骆源道。
“骆总,今天不是他的祭日。”
骆源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回身定定地看着老吴。
“你是想说,我今天是特地来看她狼狈的?”
老吴本想回:“难道不是吗?”
但碍于身份,他什么都没说。
倒是骆源又自顾自地解释,像是要把自身行为完美地合理化:“岳花林借我的名义得到这份工作,欺骗入职,还与竞争对手郑重的人关系密切,这种没有职业操守、背叛公司的行为,理应受到惩罚。”
听着他类似自言自语的话,老吴依旧没说话。
职场上“这山望着那山高”再正常不过,至于欺骗入职……
他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开除她。
但他终究也没有。
黑暗中,骆源孑然一身的身影有些可怖,老吴忽然开口:
“骆总,您……喜欢岳小姐?”
这话令骆源直接扭过头,语气古怪:“你说什么?”
老吴:……
“没什么,骆总,过两天是明泉的冥诞。”老吴试图找一些台阶话,“……不过过生日宜早不宜迟,提前祭拜也可以。”
骆源忽地觉得手腕处有些发痒,他将那还未带习惯的手表转了转,又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只觉得那股痒随着神经的作用,渐渐向内,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延申至四肢百骸。
*
这几日的岳花林,每天都在崩溃中强撑着尚存的理智。
白天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上班,为了不让领导同事觉得她状态不佳,她愣是装出一副积极主动的精神面貌。晚上跟中介四处看房,同时还得跟室友房东聊赔款事宜。
就这么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星期,从看房到签约,终于把新房给定下了,房东那边据理力争,也仅是要到了押金,不过这也够了,她本就没指望太多。
为了避免再次遇见举报一事,岳花林这次狠了狠心,直接租了个单身公寓,左邻右舍都是白领,平时都自觉安静,加上卫生间是自己个人使用的,不会再碰见那种抢着洗澡上厕所的情况,如此一想,她倒是有理由变相安慰自己,这是因祸得福。
周六,小岳同志约了个搬家小车,晃晃悠悠地朝新房开去了。
搬家路上岳花林摸了摸心脏,感知器仍然工作,焦虑感依旧未停,原本发生这么大的霉事,感知器或多或少都会消停一段时间,但这次却没有,她的焦虑虽比先前缓和了一些,但并不多。
看来这狗东西的胃口越来越大,房间被砸一事都不足以让它暂时放过自己一马。
又或许,是还有更倒霉的事在后头等着她。
她不知道是哪种可能,但它的存在,就像一道刺眼的疤痕,时时提醒着她:
我将永远与你同在,你需与我共享存亡。
得。
岳花林轻拍着胸口,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自嘲道:
你开心就好。
叶宜宁知晓老林家被砸,第一反应就是对未知的举报者破口大骂,等骂爽了,她便张罗着要找人一起替老林搬家,岳花林觉着这事太麻烦人,直接拒绝了,叶宜宁一看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便约着周末请客吃饭,饭桌上,叶宜宁还转手送了她两张商超购物卡。
卡片面的设计有些眼熟,岳花林接过一看:“这不是骆氏旗下的购物广场吗?”
“对,江硕给我的,说下个月是公司上市纪念日,所以特别推出的这款购物卡,对了!我还听说……当时特别凑巧,公司上市的当天,正好跟老板生日撞一起了。”
叶宜宁忽然换了副表情,得意又神秘兮兮道:
“老林,这公司的老板,不就是骆源么……他六月生日!”
……
岳花林有气无力道:“骆源那已经属于‘面试失败’了,咱们好马不吃回头草。”
虽然嘴上这么说,岳花林心里还是纳闷又感慨,“说要找六月,他就是六月的,这么巧的么?”
“得,我不说了。周末好无聊,要不要唱歌去,正好江硕又有一帮朋友在他那玩,一起去凑凑热闹去?”
岳花林刚想说不去,叶姐倒抢先一步:“你不要找对象么?光指望相亲所可不行,多认识认识人,也能增加恋爱几率啊。”
一听到江硕的场子,岳花林几乎脱口而出:“那个王培去吗?”
“哪个王培?”
“就骆源的下属。”
“哦,他啊,江硕没提,估计就是没去。”
“行。”
两人跟江硕提前打了个招呼,便向场子赶去了,刚进了房间,却发觉造化着实弄人,命运就是要跟她对着干,诚心要躲的人,终究还是没躲掉。
王培在,骆源也在。
他旁边还坐了个相当年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