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渡奕最开始并不叫这个名字,他和哥哥风泽一样,都是两个字的单名。
渡奕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如若不是兄弟阋墙,他本不会如此强横的给自己多添一个充满意味的姓氏。
元,最初的最开始的,也是为首第一位的。
是从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关系开始出现裂痕的呢?
或许是从哥哥被赶出家族的时候。
或许就是从秃头僧拿出下一任魔王画像的时候。
也或许是那一日他隔着屏风无意偷瞧到魔王亲了哥哥……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之后的人间仙门和魔界的关系开始急转直下。
魔界的杂事纷争越来越多,仙门百家经常聚集在一起攻打魔界,捕杀各种妖兽。
哥哥风泽忙于战事,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回魔界,他们很难见到面,好不容易见到了风泽也变得冷漠非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风泽怒问。
一次风泽突然闯进元渡奕的屋中,从他后院柴草堆里抓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仙门子弟。
仙门子弟被破布堵着嘴,呜呜哭泣,脸上身上全是拳打脚踢的黑紫青痕,眼泪淌了一脸,看着又肮脏又可怜。
他呜咽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奈何发不出声。
元渡奕歪头,有些疑惑。
“不过就是个普通凡人,随便抓来玩玩罢了,这在魔界很常见,大家都这样做。”元渡奕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这的确是魔界的一个常事,随着战事吃紧,两族人民仇恨加深,抓凡人修仙人折磨已成了一件消磨时间的趣事,魔界的妖魔鬼怪都以此为乐。
风泽表情却很凝重。
“他法力低微,练不成仙术,你我都能探察到,你明知他对你没有任何危害,他也没有伤害你,你为什么偏偏要跑到人界,特地从普通百姓的家中把他掳走?”风泽质问。
元渡奕听了哥哥这番话突然笑了。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每日在战场上厮杀,这已经是那种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吧,区区一个普通凡人,用得着你这样动怒?”元渡奕反问。
风泽只是生气,他自知自己理亏,对于这种情况,这种在魔界很普遍的现象,他解释不了任何。
“你伤了他,会惹怒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会找仙门来报仇,他的亡魂……也会找你索命,这从长远来看,对你都不是一件好事。”风泽声音有些沙哑,他只能这么解释。
战场上他见多了鲜血,他很努力地不去正面伤人,可奈何刀剑无眼,无数亡魂飘散的黑气从他手心爆发。
他知道,这些亡魂都已将他标记,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些魂魄的怨气,都会将他反噬。
风泽已多次向魔王请命,他不愿意上战场,但魔王却说这是他的职责。
“左护法已战死沙场,现在由你来上任,那日高僧的话你也听到了,如若本尊不在了,这个位置就是你来坐,犹犹豫豫的人又怎能成为一方霸主?!风泽你给我听着,随本尊上阵!”简媞的声音犹如洪钟,回响在他耳畔。
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家人,他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在魔界的家里等着他。
他可以为魔王,为恩人战死沙场,但是他不能让自己弟弟孤身一人。
更尤其是因为魔气会反噬自身,他已经多次看到了他简媞被魔气反噬,在深夜里痛的死去活来。
他心疼她,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默默地给她输送魔力,希望能够缓解。
可是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仿佛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这些人非杀不可么?”风泽问简媞。
简媞从厚厚的卷轴中抬起头来,俯视着他。
“你师兄卸了你的法力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简媞轻笑。
风泽抿唇不语。
他从玄门被赶出来的时候身体仿佛被千刀万剐,亲眼看着金丹破碎,自己的灵力从四肢百骸流走,而自己却什么也抓不住。
这种无力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但报仇的代价不应该落在她的身上。
简媞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活动筋骨,身侧的鬼火晃动,她突然心口一疼,控制不住的弯腰蜷缩在一起。
风泽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简媞倒了下去,他冲过去扶起她,看到简媞已痛的汗流浃背,眉心闪耀着烈火印痕。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入魔虽然法力高升,但如若本人失了神智,一切都不复存在。
所谓江山,所谓基业,其实都会在未来拱手让人。
且入魔的人会被魔气反噬,下场惨淡。
“简媞……你……!”风泽看着她的样子心急如焚,可却被简媞一把推开。
“你叫我什么?”简媞抬头瞪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