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韩念念被抬着上堂,她的嗓子养了两天虽沙哑却能开口说话,这次县令大人并没有坐在主座的位置,而是同她一样在堂中。
她是躺着,县令是站着,一同询问的还有慧馨之前的丫鬟福儿,和仆妇。两人皆跪在堂中,她们身后跪着的是差点勒死韩念念的差役。
他的目光争死死的盯着韩念念,像一条毒蛇,心道当时怎么不在早点,只要在早片刻,这女人定死的透透的。
堂上的主官是权御史中丞大人,韩念念躺着看不着他的样貌,但听到他开口便觉得熟悉,一时之间想不起这声音从哪里听到过。
她将当时的情况说出,被山匪胁迫抓去干活,一同做饭的人见她可怜才给吃的,多余的别人不知道,她自然不多说,至于先前的认罪,完全是想要将母亲摘出去,不得已为之。
福儿和那仆妇作伪证,因看到自家小姐跟母女二人有私交,并且又打算将二人发卖,才起的报复心。
被当庭打了三十打板,由主家发落。
另县令误判,没有审核误信他人假证词,罚三年俸禄,县衙全力抓捕山匪,将功补过。
要勒死韩念念的差役,咬死是自己的行为,就是愤恨这女子不孝,担心她逃脱处罚,便想私自将韩念念处决。
这个理由韩念念不信,但对方死咬住不松口,即使用了刑依旧不开口。
判杖三十,流放儋州。
韩念念无罪被当庭释放。
她没有将喜嫂子和春娘的事说出来,他们就是山下的村民,原本就过的很苦了,她不忍心,何况她们的确和那群山匪不是一路人。
待到案子结案,她被人抬着走的时候,视线才能看到堂上案桌上的人,是管大人。
当日父亲三复奏那日就见过他。
他就是来兖州的权御史中丞大人?
没有在泽长县过多的停留,当庭宣判完毕,容慧馨派人带着马车将韩念念接走,两人临走前对管大人道谢。
他是由县令和县丞送到门口,虽这官员年级不大,但却极威严。
“大人训诫的是,下官如梦初醒,今后定勤勉谨慎,决不冤滥”
“断案万不得轻呼,否必严惩不贷,妄慎之”管大人带人从县衙内走出来。
容慧馨见他出来,急忙行礼:“多谢大人秉公办案,我代好友感谢大人大恩”。
“多谢大人”韩念念也哑着嗓子说道。
管明煦看着二人,嗯了一声,看着被人抬着的韩念念:“祸福无门,惟人自召①,韩娘子言行无度遭此牢狱,今后在兖州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离开。
这话什么意思?她是被冤枉的,还让她好自为之?牢狱之灾都是我言行无度?什么叫惟人自召?都是她自找的?
这人怎么说话的!他是在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吗?
呵!果然官字两个口。
“大人”韩念念没忍住叫住了他。
“危墙砸人,苛责人不避墙,岂非谬乎?”
管明煦并未回头道:“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②”
转身离开。
这又是何道理?照他这么说难道受害的人去报官,也要先打赏十板子,因为他不惜命吗?韩念念深呼吸,不和他一般见识。
为何世道不是非黑即白?女子在世间本就辛苦,反而被人加上更多的枷锁,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这便是她先前一直以男子的身份行医。
若是女子身份,就会有旁人指着不检点,容易招祸端。
为何女子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为何不去苛责那些加害者?
她如今只是小小罪女,又岂能以卵击石?她抿了抿嘴,在没开口反驳。
“念念!你怎么敢回他啊,我看他就腿软!”容慧馨看了眼街角早就不见管大人的身影:“好严肃,我看姨父同他说话都不自在”
说完命人将她抬入轿中,自己也走到了轿中。
她此时来的匆忙,只带着两个小丫鬟,大的翠荷,是姨母赏给她的丫鬟,就是担心她回到容家会受欺负。
这丫头契在姨母手中,每月月钱也在姨母那里领,和容家无关,容家也无权支配她。
这丫鬟年级长容慧馨几岁,看着颇为沉稳。
小的那个是容家丫鬟中,慧馨自己选的,虽然年纪小,不看重用,可胜在心思单纯好调教。
这小丫鬟也跟着翠荷,改叫翠桃。
她给韩念念擦着额角的汗水,连日也是她在照顾,四人乘坐一辆马车,前往兖州。
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是否到了兖州,韩念念想到之前将娘骗了内心充满愧疚,如今她应当到了兖州教坊司。
一会见到娘就是挨打她都认了,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