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念和林茹云二人被绳子扯着向前走,罪臣家眷是没有资格骑马和坐囚车的,只能步行前往兖州。
二人随着官役穿过热闹的大街,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三五成群的百姓都被张贴的告示吸引,围在旁边驻足观看,韩念念路过他们身边也听了几嘴,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
先陛下让位于太子,新帝登基改国号为‘隆盛’,受百官朝拜,四方朝贺,减免赋税三层,大赦天下,如韩家自然不在大赦范围之内。
太医院姜承献奇方,原皇太孙现在的太子病情逐渐好转,被擢升为太医院右院判,歌颂他们的同时,韩修为和那成安王萧孜墨又被拉踩一番。
父亲曾说过,姜华茂此人最善钻营,她的记忆中,父亲与成安王没有任何交集,成安王被判为庶人,终身看守黄陵,不得外出。
各中内情韩念念不得知,可怎么看都觉得蹊跷!
她眯起双眼,抬头看向汴京的天,正值盛夏,烈日当空,街道的喧嚣扑面而来,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有韩家!
官役在城门处递给守城人员文书,穿过这道门,母女二人就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汴京城,韩念念看道母亲默默的抹着眼角,对往日的眷恋和不舍。
她握住了林茹云的手:“娘”她发誓,从今以后定不会让娘受苦,爹走了,以后由她撑起韩家,若是他昭回到汴京,我定要为韩家平反。
两人如今都换上了囚服,身上写着大大的‘囚’字,随即林茹云拿起韩念念的袖子蹭鼻涕,蹭完不经意的丢开。
“??娘,你怎么不用自己的?”
没等多久,官役交接完,拉着二人的绳子:“快点走!天黑前要赶到驿站!”
二人回过神,跟在他们的马后,一点点的朝城外走。
城门周围进出的人不少,这些进出城的百姓看着母女二人指指点点,林茹云始终羞愧的低下头,跟在韩念念身后。
官役带着二人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出了城门,这道城门把繁华隔绝在内,一面是富贵迷人眼,一面是生活的苦难艰辛。
城门外一辆马车很突兀的停在那,见几人出来,一老汉对着马车内说着什么,说完面带笑容急忙拦住官役和韩念念几人。
他在官役手中塞了两吊钱:“官爷先休息会,我家主子跟她们说几句话”。
官役晃悠了两下手里的钱,客气的对着老汉说道:“快点,别太耽误时间”说完二人就走到一旁树荫下打开水袋喝着水。
马车上先是下来一个男子,穿着白色的衣袍,看着很普通,但是上面绣着暗银色的花纹,看着很是低调,长的端端正正,白净斯文的一张脸,他急切的到韩念念母女二人面前:“师母,念念”。
韩念念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刚向前迈一步将要开口,林茹云如临大敌般走到两人中间,挡住两人的视线,语气不善:“呵,我当是谁呢,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龚磐面露愧疚,低声称呼一句:“师,师母”。
“别叫我师母?这么久都没见你来看我们一眼,是打定了主意我家入狱,就跟我们撇清了关系吧!”
林茹云呸了一口,一口浓痰吐在男子干净的衣袍上,龚磐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厚颜无耻”林茹云难得的说出一句成语:“当初我们韩家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你可有念及韩家的半分情谊?”
看着林母身后的龚磐,百味陈杂!二人一同长大,一同学医,他就像哥哥般照顾她,她亦当他是家人。
“都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还以为自己是御医娘子不成”马车的帘子再次被掀开,里面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裙,披着一件紫红色披风女孩走了下来,她精致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看年纪与韩念念一般大,约的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款款的下了马车,昂着头一副高傲的模样,姜院判的独女姜云瑶。
他们二人竟然坐着同辆马车,韩念念低下头,后退了半步。林茹云的火爆脾气容不了沙子:“好啊!原来你早就勾搭上高枝了?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心思,我打死你!”
说完抬脚就朝着龚磐腿上踹,男女身量的差异,让林茹云身子一踉跄,差点跌倒。
龚磐急忙扶稳她,紧接着又被林茹云用手上的枷锁狠狠的砸在他的胳膊上。
他也只闷哼两声。
一旁的姜云瑶将龚磐扯道身后:“你傻啊,你就干站着让她打你吗?”说完瞪了林茹云一眼:“你就是个尖酸刻薄的泼妇”。
“你是来干什么的?姜云瑶”韩念念见她骂自己的母亲,将母亲护在身后:“这是韩家的事,你硬要找骂我奉陪!”
如今姜云瑶,父亲刚升太医院右院判,正是春风得意,与龚磐一同来,不就是为了炫耀吗?
曾经繁华树下的少年少女相互约定,一个非他不嫁一个非她不娶,如今怎么敌得过前程财帛,曾经眷恋的风流少年,不切实际的姻缘,与其等他先开口,不如自己先斩断吧,留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