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希林打量着他的侧脸,思绪突然明晰,意有所指:“仅仅如此?”
余遂眼睑微颤,眼神飘忽:“他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他阴阳怪气的语气里,还掺杂着点似有若无的委屈,让他不像以往那般咄咄逼人讨人厌,倒显出些别别扭扭的可怜味。
许希林开怀大笑:“是,那我就多谢你了,这么替我关心我朋友的情况。”
湖面吹来的轻风将她愉快的笑声带回余遂耳边,他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憋了几天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你今晚要来吗?”
他声音压得很低,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加上风一吹,许希林都没听清,她朝余遂靠近,面露疑惑:“你说什么?”
刚才那句话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细细打量着许希林的脸色,但凡她有一丝不耐烦,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好在,她没有,她看起来真的只是没听清。
他喉咙发紧,吞咽了两口唾沫,重复道:“你今晚要来吗?”
这话刚进许希林的耳朵,她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余遂会在没有酒精或其他暧昧氛围的烘托下,主动提起这事。
她逼近余遂半步:“你要我来吗?”
沉默将两人包裹,与其他人分隔开,须臾,余遂低沉的声音飘进许希林的耳朵:“要。”
许希林笑意盈盈,抬眸看了他两眼,转身离开之际勾了下他垂在身侧的手,说道:“看情况吧,有时间就去。”
这天晚上,她没去。
一来他们回去得就晚,二来回房以后和盛菁独处,她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时机开口,索性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和盛菁一起出门的时候,盛菁好似有话要跟说,可又一直没开口。
许希林看在眼里,见她没下定决心,便也没问。
集合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瞄了眼余遂,结果发现他眼下微青,脸色有些疲倦,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他们的假期还剩三天,最后一天的活动是登山看日出,所以在登山前一天也就是明天为了让大家养好精神,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今天算是可以放肆疯狂的最后一天,大家兴致都异常高昂。
一天下来,回酒店的时候,时间比昨天还晚。
许希林躺在床上,一整天的兴奋和精力消耗早让她将前天晚上和余遂说的话忘到九霄云外,直到盛菁轻拍她的被子,将她唤醒。
“嗯?”许希林掀开被子,将脑袋露出来,茫然地看向盛菁。
房间内顶灯没开,就开了两人床头中间的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勉强能视物。
“那个……”盛菁犹豫着,深呼吸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我刚才看见余遂在外面,我们房间外面。”
许希林脑子逐渐清醒,沉默了两秒,坐了起来:“现在在吗?”
“我不知道。”盛菁语气担忧,“其实今天早上我就想跟你说这事来着,我昨天半夜有事下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余遂站在我们房门口,但那时我刚出电梯,他也看见我了,然后他就走了。”
“我以为他是找了你以后离开的,可我回房以后,灯是关的,你也是睡着的,我就有点疑惑,今早本想问你的,又怕是自己多管闲事,没问出口。”
“所以今晚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结果、结果刚才我发现他又在门口。”盛菁脸色不太好看,“可、可你在睡觉,你没有联系他来找你吧?”
许希林的脑子在盛菁的话语中彻底清醒,她明白盛菁话里传达出的担忧,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抚道:“我前天跟他有个约定,这两天太忙给忘了,你现在说这些让我一下想起来了。”
“哦。”盛菁神色稍缓,但也没完全放心,“那他怎么不给你发消息打电话,或者直接敲门啊?就在外面干站着你怎么会知道?”
这问题许希林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能耸耸肩摆摆手,说了句废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待我去问问他。”
说着,她打开门出去,制止了盛菁要送她的行为:“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她没乘电梯,以她对余遂的了解,他应该也是走安全通道下来的,从这儿上去,没准还能半路碰上。
许希林这么想着,走到拐角处,果然就见余遂站在阴影里,他左手插兜靠在墙上,右手夹着一只燃到一半的香烟。
猩红的火光在黑暗里时明时暗,缭绕的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攀升到半空便消散,称得他整个人无比的寂寥落寞。
许希林脚步顿住,看见余遂被她的动静惊动,抬眸看向她时,猩红的火光好似映照进他荒芜的眼底,瞬间如野火燎原,生辉璀璨。
许希林被他刹那间的变化所取悦,但她没忘了自己今晚找他的主要目的,她冷着脸色越过他,扔下一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