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觉得他莫名其妙、答非所问,敷衍地嗯了一声,接着说:“回家多吃点饭吧。”
李青辞并未接话,而是看着男人又重复一遍:“我叫李青辞。”
“我听见了!”玄鳞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又不聋。
李青辞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眼前这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只好开口询问:“我在和你互通姓名,你叫什么?”
玄鳞闻言挑了挑眉:“玄鳞。”
李青辞追问:“哪两个字?”
“玄武的玄,龙鳞的鳞。”
“哦,知道了。”李青辞咬下最后一小块果肉,“我是木子李,青山的青,辞别的辞。”
说完,他看着玄鳞,犹疑问道:“你……识字?”
“呵!”玄鳞冷嗤一声,“我看过的书,这一整个水潭都堆不下!”
他以前为了躲避觊觎他妖丹的大妖,不得已混在凡人堆里,在一个书院里躲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打发时间翻看了不少书。
虽然那段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了,他后来远离人群,再没看过书,好多东西都忘了,但他认识的字肯定比李青辞多。
李青辞听完,内心很惊诧,这还是一个有学问的……人。
“别狗眼看人低!”玄鳞斥责一声,见他手里只剩核儿,又递给他一个果子。
李青辞接过来,朝男人笑了笑,问道:“这个是什么?好甜!”
“不知道,山上长的。”玄鳞见他这笑模样,觉得好笑,小孩就是好哄,有口吃的就不哭了。
李青辞听完,疑惑地朝四周张望,他对这座山也算得上熟悉:“我怎么没见山上有这种果子。”
“别地儿的山。”
“哦,这样啊。”李青辞收回视线,握着手里的果子小小咬了一口,他第一次吃这么甜的果子。
自从他来到乡下,几乎没再吃过什么瓜果。
玄鳞见他那扣扣嗖嗖、小气吧啦的样儿,就忍不住嫌弃,将身上剩余的三个果子都扔给他,催促道:“赶紧吃,吃完立刻下山!”
李青辞并没有听话照做,依旧吃得慢吞吞的,天色不算晚,他还能再待一会儿,而且,有玄鳞在,没有蚊虫咬他了。
“玄鳞,你明天在这里吗?”
玄鳞心气不顺,瞥他:“干什么!”
“就是问问。”如果明天玄鳞在,他就不用跑到城里买驱散蚊虫的药包。
“不在!”
“哦。”李青辞慢慢嚼着果肉,心想,他明天不用受累、受热跑进城了。
“哦什么哦,啧!”玄鳞看不惯他这么磨叽样,起身离开了。
很快,玄鳞的身影消失在李青辞视线里。
李青辞低下头,专心致志吃果子。
等到太阳变成橙红色,李青辞将果核洗干净,晾在石头上,转身朝山下走去。
待他离开后,潭中掀起巨大的水花,一头庞大的黑色长蛟盘踞在潭底。
小东西可算走了。
回到家中,李青辞摸着自己的发髻,有些舍不得散开,但又不能不洗头。
唉。
临近子时,李青辞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合上手里的书,撩了一把脑后干燥的头发,朝床边走去。
他摸了摸已经不再肿胀的额头,缓缓陷入沉睡。
第三天傍晚。
他捡起石头上被晒得干燥的果核儿,不紧不慢地朝山下走去。
到家后,他在院子的东南角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将最大、最饱满的那颗果核埋进坑里。
他一边浇水,一边祈祷,希望果核能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每年都结很多又大又甜的果子。
一日的后半夜。
他躺在床上,突然觉得窗外吹来的风不再那么闷热,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一直下到第二日清晨才停,李青辞难得睡了个好觉。
不过,这场雨只凉快了一天,湿润的土地很快被烈日晒干,接下来的天气还是很燥热,李青辞依旧天天往水潭跑。
玄鳞总是神出鬼没,偶尔突然出现,然后又很快消失。
明明是个很高大的男人,却像是一阵没有重量的风。
一日清晨。
李青辞走在去往山上的途中,觉得刮在身上的风带着一丝凉爽。
算算日子,原来夏日已经过了大半,他和玄鳞也认识快两个月了。
视线不经意掠过,他发现水塘里有一支硕大的荷花在迎风摇曳,比其他荷花足足大了两倍有余。
他凑近去看,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本来想伸手摸摸,奈何花香熏得他头昏脑胀。
他往后退了七八步,远远打量,心想,以后结出的莲子肯定格外香甜。
揉了揉鼻子,他快步离开水塘。
此时,他身后,一缕青烟徐徐从花蕊中钻出,在空中变作一个妙龄女子,身着一袭深红襦裙,看上去明媚艳丽、娇俏可人。
丹螭看着李青辞的背影,心下恼怒,差一点就成了。
她在这少年身上嗅到了玄鳞的气味,要是她能附到少年身上,近距离接触玄鳞,找准玄鳞的死穴,说不定就能得手。
越想越气,她狠狠甩了下袖子,悄无声息地跟在李青辞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