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按住高蕸发抖的手背,温声道:“你别害怕,我们一定帮你。先告诉我,具体是什么时辰发现异常的?当时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高蕸努力平复呼吸,断断续续地回忆:“今日晌午...午觉醒来就觉得脑袋里有奇怪的响声...后来去了符室时,脑袋里的声音越来越响,变成连续不断的长鸣...”
谷辛眉头一皱,看来并非突然失聪。她沉吟道:“那你现在能听见多少声音?”
“听不清了,什么都听不清。”高蕸痛苦地摇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布,只有嗡嗡的杂音。只能看见你们的嘴在动,但是听不清。”
说着抱住头蹲下去,满脸痛苦,用手握成拳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鼻音和鸣响混在一起,像瀑布,好吵。”
谷辛看着高蕸痛苦地捶打自己太阳穴的模样,连忙制止她的自伤行为,她扭头旁边的钟离媖交换了个眼神,想着说要不要先送高蕸去学宫的药堂找药师看看。
钟离媖却气定神闲道:“看来关键时候还是得本大小姐出手。”
什么意思?谷辛皱了皱眉:“你有办法?”
钟离媖得意地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盒,晃了晃显摆道:“当然,可别小瞧你钟离大小姐。”
呃,谷辛看着玉盒里的绿色丹药,心想这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吧。但她肯定不能直接这么说,否则大小姐指定得不高兴。
于是她委婉道:“这...不大妥当吧,毕竟是药三分毒...”
“不要不识货好吗!”钟离媖撇了撇嘴,“这可是我从家里时专门带的上品清音丹。要知道化神期的丹修半年才炼制得出一炉,专门针对失聪这种病症,服下立竿见影。本来我还觉得这种丹药有些鸡肋不想带的,不过幸亏本小姐有先见之明,还是带了一点。”说着自得地撩了撩鬓发。
看着谷辛欲言又止的样子,钟离媖瞪了眼:“啧!你怎么这么多事。别撕巴,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人高蕸的。”
说罢,便直接将那个装着清音丹的玉盒塞到高蕸手里,就一句话:“吃!”
高蕸被莫名其妙塞进一个玉盒,她手足无措地捧着,求助地望向谷辛。
谷辛盯着那枚通体莹润、隐隐泛着青光的丹药,摸了摸眉心,沉思片刻,朝着高蕸微微颔首。
高蕸将信将疑地吃了进去。
只见她服下丹药后,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耳畔的嗡鸣声如潮水般退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高蕸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她先是捕捉到远处模糊的鸟鸣,那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纱,时断时续。渐渐地,不远处斋舍内弟子们嬉笑声也隐隐绰绰的传入耳中,如同退潮时渐渐显露的礁石。而后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楚。
谷辛试探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高蕸迟疑地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再扭曲,耳中的嗡鸣正像冰雪消融般褪去。
当谷辛再一次重复询问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时,她猛地捂住嘴,红润的眼眶中盛满惊喜的神色望向谷辛:“我、我能听见了!真的能听见了!”
谷辛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
高蕸这才想起什么,急忙转向钟离媖拜谢道:“多谢钟离道友,您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必结草街环以报。”
见丹药果然不出所料地起效,钟离媖先是得意地冲谷辛瞥去一眼,然后对着高蕸摆摆手,不在乎道:“小事一桩,我钟离媖帮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人都记在心上早就累死了。”
虽然话是好意,但听起来让人怪下不来台的。高蕸闻言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谷辛在心里叹了口气,经过几次和大小姐的谈话,也知道她说话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个性。
谷辛状似无意地站到两人之间,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听不见了,之前可否发生过类似的症状?”
高蕸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水,犹豫了片刻道:“之前确有发生过类似的症状,只是没这般严重。至于诱因——”
她抿了抿嘴,深呼吸了几口,仿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而后道:“可能与我最近的遭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