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临的短刀“当啷”落地,盯着霍明谦腰间的玉佩碎片:“你就是镇北军的小霍叔?父亲总说你小时候偷喝过我的满月酒......”他突然抹了把脸,弯腰捡起短刀,“我要跟你们去京城,我要亲眼看着徐相伏法!”九岁的少年嗓音带着破音,却固执地将短刀插进靴筒,像极了母亲生前练剑的模样。
崔老夫人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支断了簪头的兰花银簪——正是母亲遇害时戴的那支。簪尾刻着细如蚊足的小字,陆昭虞认出是母亲的笔迹:“昭虞谨记,侯府门楣不在朱漆金瓦,在沈家军的马蹄所至之处。”她摸着断簪的缺口,忽然想起母亲在火中掷玉佩时,簪头正是砸向刀疤脸的眼睛。
“老夫人,朝廷的缇骑已过了潼关。”霍明谦的副官在帐外低声禀报,“顺安侯府的旧部被打散,唯有西北的‘黑鹰卫’还在暗处待命。”崔老夫人点头,指尖抚过陆昭虞的发顶:“当年我教你母亲的‘发丝藏密’,她可曾传给你?”见陆昭虞点头,她忽然从自己鬓间拔下银簪,露出藏在发间的密信,“这是你舅舅从北疆传来的,沈家军的粮草已通过黑虎山密道转运,只等......”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陆昭临掀开帘子,看见镇北军的骑兵正在整装。他转身望向霍明谦,眼中闪过坚定:“小霍叔,我虽只有九岁,但能识得兵书,能骑烈马,还能......”他忽然掏出母亲留给他的玉佩,“还能替妹妹挡住暗箭!”霍明谦看着少年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自己九岁那年,父亲在北疆教他骑马时说的话:“沈家的子孙,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
暮色渐浓时,崔老夫人将陆昭虞兄妹的手按在双鱼玉佩上:“你们母亲用命护住的,不止是你们的性命,更是沈家军与镇北军的盟约。如今侯府蒙冤,朝堂腥风血雨,但只要你们在这里——”她指了指兄妹胸口,“沈家的火种就不会灭。”
陆昭虞望着外祖母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唇语。她擦干眼泪,将断簪插进发髻:“外祖母,我想给母亲报仇。”六岁的声音还带着奶音,却让帐中众人听见了冰山下的暗涌。崔老夫人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母亲在教她习字时的温柔:“好,我们一起报仇。但记住,真正的报仇不是挥刀,而是让那些贼子,看着沈家的凤凰,在他们的阴谋里涅槃。”
帐外的夜风卷着细雪,陆昭虞看见哥哥正在教霍明谦的副官辨认密道图,外祖母则在烛光下修补她破损的裙摆。她摸着掌心的玉佩,忽然觉得手中不再是冰冷的玉饰,而是母亲、外祖母、哥哥,还有镇北军千万将士,共同托举的火种。这火种,终将在京城的夜空中,燃起燎原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