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和姑姑关系很差,可再回头,蒋家的东西,未必就该是他的,他现在看不上了,他会有自己的家业。自然和姑姑也没什么可争的。
至于从前,姑姑有没有过问过,他已经不记得了。
蒋琰之好笑,“别听她的,她非要给我介绍沈家的女儿。”
蒋英听他说话和气,是不想和沈家的人扯上关系,气也顺了,也顺着说:“你年纪不小了,你妈妈说你该正经成家也对,你奶奶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的?”
老太太手里的东西都留给他了,说是给他的娶媳妇的本钱。也多亏了那点本钱,要不然他拿什么和陈年套关系。
他伸手摸了摸马,突然一个响鼻,马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蒸的他什么也看不清了,蒋英问:“你在哪儿呢?什么声音?”
“我在外面,没什么。”
蒋英突然说:“你妈,要给沈家海外投资钱,你能结婚,还是尽快结婚。”
他听的眼睛一眯,问:“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只要传出来风声,就不是空穴来风。”
蒋琰之好声好气:“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从山里回来,他感谢了穆哈托的款待,就匆匆走了。
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想的是不会再要蒋家的钱了。他确实没钱,空有个名声,手里有些浮财。说是做陈年的投资人,其实根本没钱。
他这半年把手里的钱拢了又拢,真没陈年有钱。
以前用之无度,等用钱的时候才知道不够。新工厂也是用西北矿区的产业抵押买的。
陈年在工厂熬了一个星期,周一早会赶回公司,和冯异碰头:“我考虑之后,还是不想做代工。”
冯异手里拿着资料,还没来得及给她,听她这么说,皱眉问:“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陈年平静看着他:“我一直都不赞同做代工。”
冯异放下资料,和她讲道理:“按照我们体量,我们的研发能投入多少?迭代产品的市场份额在下降,投入巨大都不能回本,最后的结局我们都能预料到。为什么不能寻找一条好出路?代工做的是科达代工,每一个产业龙头,不是那么想想就能做的,可是大公司体系下游,供应商多得数不清,这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你为什么就非要争这口气?”
比起他的激动,陈年情绪很稳定。
“冯异,这不是面子的事,我确实不愿意做代工,我志不在此。创业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是偏技术,不论成败,我不走其他的路。”
冯异突然激动:“陈年!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当初的理想是没错,现在的道路也没错,我们总要吃饭的,我们背不起举债,像海斯一样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为什么不能?”。陈年心平气和问。
冯异气的头昏,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先让我的代工业务做起来,我们慢慢分说。”
陈年第一次觉得冯异这么幼稚。
或许说,她和冯异当初合伙开始,理念就不同。
“冯异,我说过,我不做代工,汇达不做代工。”
冯异看着她的眼睛,之后脸色一变,不愿意同她争吵,就那么扭头就走了。
公司目前管事的就两个人,陈年不想和他的分歧太大,她甚至想到两人闹到最后,怎么拆分公司的想法她都想好了。
第二天袁宵就打电话说,冯异去了工厂查询账目,并且和他大吵了一架,说是陈年被他带坏了,。
袁宵也是和他豁开了吵,两个人互相炒了对方,要不说袁宵一点都不怂。
因为他转头就查到冯异名下的另一家关联公司。
陈年听到袁宵讲,心里咯噔一下。
两天后冯异到公司,拿着工厂的报表,质问她:“陈年,你瞒着我,和那个姓蒋的串通一气,另开工厂,有意思吗?”
张泰和陈晨直接把其他人赶出去,陈年觉得荒唐,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极端?
“这只是引进投资人,工厂有工人,我有什么可瞒着你的?而且无人机技术外贸出口,你当初也是同意了的,订单不能按期完成,只能另寻工厂。”
冯异的情绪起伏很大,冲她摆摆手:“我只是通知你,和科达代工的合作,我用了很大努力争取来的,我不会放弃三十个点的利润,而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市场占有率,包括你的技术研发。”
陈年坐在那里看着他,在两分钟后,果断说;“这样吧,公司拆分,你要不要请个律师,我们坐下认真谈?”
冯异听的脸色大变。盯着她确信她不开玩笑。
他气的连连点头冷笑:“这话,你想了很久了吧?今天终于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告你们财务不干净吗?”
陈年:“冯异,这些年我没有沾染过公司的财务,从初创到现在,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真的当我一点都不知道吗?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如果有分歧,我们就尽快处理。”
事实上她很伤怀,只是伤心,但不会停下脚步。
冯异一听她的决绝,又缓和了态度,认错;“年年,你要信我,我不是真的为难你,我说过了,等从科达有了自己的客户,我们到时候研发的路会更稳,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从创业开始,我们的前程一步都不能走错。我说过我绝不会背叛你。但是工人总要吃饭吧?几十号人等着我们养活,钱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可事实上,他通过她的前男友,通过喜欢他的肖楠,去间接完成自己的目标。
袁宵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和财务接触过后,和她说过,冯异的手不干净。
她毕竟认识冯异很多年了,觉得他在钱财方面,没那么贪,况且冯异和袁宵之间一直都不和。不是大问题,开公司,做企业,不能指望大家都手脚干净。
她不能把别人盯的死死的。
可是冯异不一样,她很信任他,偏偏他和陆秦还是合伙注册的公司,如果不合规,很可能会把汇达拖下水。
陈年看着他,很难相信,曾经在校园里阳光腼腆的男孩,在社会里涤荡后,学会在她这个老朋友面前打官腔了。
他要是正大光明承认,自己为了钱,不谈理想,她其实不为难。
她都能接受。
可是他偏偏欺骗,两头瞒,非要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态度,两头都不肯放手,给她制造麻烦。
“冯异,公司的事情,尽快谈妥,这边离市区太远,我们分开后,我会搬回市区,剩下的章程,我会让律师尽快起草。”
冯异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冷血果决,见说软话求饶不管用,立刻改口:“陈年,你想都别想,工厂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细聊,那边的账目查起来真的放在桌面上,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到时候我们谁也落不到好。你想清楚了。”
陈年冷冷看着他:“我可以把公司直接留给你,你尽管去告我。为了钱不丢人。但是你确定你瞒着我的事,会一直瞒得住吗?”
陈年说完也不再理会他,直接开车就离开了。
冯异气的直接把东西摔了。
陈年的心情糟到了极点,尽管明日就是圣诞节,满街上都是彩灯点缀,她开着车穿过街道,心情丧到了极点。
接到蒋琰之的电话,他这个人真奇怪,明明都不熟,说话十分高傲:来机场接我一趟。
陈年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了。
她气的骂娘,骂了几分钟,不解气,又给他发了几条六十秒钟的语音,见他好脾气的回复:骂完了,该来接我了吧?
是这么个道理,人都骂了,不接都不合适了,还是掉头去机场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