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我多大的人了,难道还需要妈妈告诉我酱油怎么打?”
“你还真就需要。”
陈母说:“陈璃,你是三十岁,不是十八岁。你爸你妈年纪也不小了,你就等着我们走之后你自己一个人在世上孤孤单单的?”
“你就这么盼着自己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要给你陪葬!”
“我生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给我陪葬的?”
“我被生出来之前怎么知道你生我干什么的?”
陈母眼睛都气红了。
“你爸上次都被你气晕过去了知道吗?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孝的孩子?”
“你知道真正不孝的人什么样吗?不结婚也算不孝?”
陈璃别过头冷笑一声。
“他晕了,那你应该叫救护车带他去医院挂急诊拍个脑部CT!别的我就不说,谁愿意找一个老子偏瘫的对象?”
她好像只有和她妈吵架的时候嘴皮子特别顺畅。
陈母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含着泪光说:“反正人我已经约好了。你不要拿工作当借口,你现在那个公司不加班是出了名的。”
“我有喜欢的人了。”陈璃说。
陈母一愣。
“但是我攀不上她。”
母女俩隔着薄薄的屏幕对坐着。
陈母眼角硬挤出的泪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干涸。
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陈璃说,“等她恋爱、结婚、生育。我就是个同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或者你只是拿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在这里给妈妈当个借口?”
陈璃把座位往后放倒,胸腔里发出一声长叹。
“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这个样子。”她说,“我老感觉这样试图维持理性口吻的人才是我妈。”
“但是我为什么不愿意结婚,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我不是讨厌这件事本身,我是讨厌你日以继夜给我灌输的那些,你婚前和他如何如何。到底是婚姻把你们的‘爱情’葬送了,还是本来就如此?”
陈母冷淡地说:“你又不是我。”
“他也不是我,你们都不是我。”陈璃说,“我不是不被你抱在怀里就会冻死的幼崽。从我第一次意识到家庭破裂的事实的时候开始,我就注定不会走上你们的老路了。”
双方都沉默了。良久,只有屏幕上方显示通话中的数字在跳动。
“我会去的。”陈璃说,“但不是因为你希望我去,也不是你说的那一大堆理由。只是因为我爱你。”
陈母的面庞骤然痛苦地扭曲起来,陈璃只是默默地注视。
“我爱你,妈妈。但是我很痛苦,我不想一个可能爱我的人也这么痛苦。”
“太晚了,再待下去可能就有骑摩托的半夜出来炸街。我还在公司,要回公寓休息了。”
“晚安。”
陈母说:“晚安。”
通话嘟一声挂断,熟悉的偏头痛从额角开始扩散,但并不太重,反而算是提神。
“真是……”陈璃叹道,“好久都没这么头疼了。”
屏幕短暂地亮起,是市中心一家咖啡厅的地址。
陈璃少有的没有点开车载大屏,发动汽车开出地下车库,驶上高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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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刘景寻的心情都不大好。
林央犹豫要不要问问齐怀邈,那天她们离开之后这两人带着墨墨说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刘景寻心情好才是奇事。
她于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把揽上刘景寻的肩膀:“周末我们出去喝咖啡好不好?”
刘景寻点头:“去哪家?”
“齐总入股那家。”
诡异的一顿。
林央心想,这是吵架了?
“你说楚星遥那家?”刘景寻说,“那要早点去。他们家很火,节假日十一点之后没座位。”
“诶……”林央可怜巴巴地说,“你说的那个楚先生不是你房东吗?就住隔壁,找他留个座位嘛。”
“我最近不方便找他。”
啊呀。
林央拱拱:“你和孩子他爸吵架了?”
“不是吵架。”刘景寻说,“分居期满,正式解除登记了。”
林央愣在原地。
解,解除登记?
“你疯啦?”她脱口而出,“那不光是没有签手术单的权利义务了,你生理期烧死他也可以在旁边嗑瓜子啊?”
刘景寻奇道:“你真把我当omega了?”
擦,把这事忘了。
这货根本不记得自己是omega!!!
“那你去做检查了吗?要是再在肚子里留一个……”
“哪来的‘再’?”刘景寻说,“又没有边缘行为,怎么可能有小孩?我是个beta。”
天杀的,齐即墨就是分手炮来的啊!连验孕棒都是她林大小姐在药店登记了自己的名字才买到的啊!
林央颤巍巍地扶住桌角,捂脸坐下。
刘景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
“墨墨的抚养费早就谈好了,财产我没分,齐怀邈说拿来抵债了。况且我家里没人了,手术单只能我自己签吧?”
他拍拍林央的肩头:“这是思虑周全之后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好你个头!”
刘景寻坐在原地,见她似乎真的受了很大冲击,拍拍她肩膀:“那我们周末起早一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