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梧树把路千里的那脑袋推开,叶桐顺势解开安全带下车。
叶桐隐约听见赵梧树低声骂路千里,叫他闭嘴。
等赵梧树开着越野,恋恋不舍走了。
路千里立刻走向叶桐,朝他挤眉弄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叶桐走在前头,默默转移话题,
“市区附近有啥必吃的餐厅吗?”
每次都是他们请客吃饭,叶桐心里总过意不去。
路千里挑眉跟上:“当然!我们煞笔也是要吃饭的。”
“。”
这都什么跟什么。
路千里一张嘴就是抖包袱,把叶桐逗笑了好几次,直到快走进办公室了,叶桐收敛了表情。
“咳,路总。”
叶桐作出严肃模样。
“好吧好吧,不过你别着急请我们吃饭,过不久咋们公司要团建,尘尘也会来的。”
路千里对着能反光的玻璃捋捋卷毛头发。
“尘尘自己知道他会来吗?”
叶桐睨他一眼。
“咳咳,可以带家属嘛。”
路千里欲盖弥彰咳嗽两声,“你也可以带,我给他打骨折。”
叶桐还没想好怎么和朋友们解释他与赵梧树的关系,他本人尚且剪不断理还乱,把同尘三人扯进来,真得乱成一锅粥了。
“到时候再说吧。”
叶桐嘴一向下,眉头一拢,“路总,我要上班了。”
路千里只好毕恭毕敬向后一退,给员工让路。
叶桐与路千里分道而行,路千里走进办公室便掏出手机向同尘汇报进度。
“他俩情况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今天赵梧树送叶桐过来,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啧啧,不知道还以为他两都在一起了。”
同尘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对于朋友还是不免要关心一番。他坐在办公室,退出页面,活动一番肩颈,看向窗外绿茵茵的梧桐树。
“赵梧树没欺负叶桐吧?”
叶桐刚刚回国时,二人时不时展现出的针尖对麦芒的劲头,给同尘留下了极深的映象。
五年可以改变太多事情,许多人的人生在这段时间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从学生骤然转变为社会人士,考虑工作、生活,家庭、婚姻。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们两都经历了人生的变故和转折。
但两人从当初亲密无间,到一个月前冷眼相对,同尘作为几乎未缺席的旁观者,说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
譬如,换高中的赵梧树,是绝对不会连怼叶桐的,别人多瞟叶桐一眼,赵大树都得立刻瞪回去,对叶桐是千般爱护万般体贴。
叶桐脾气最软,很少生气,就算被闹得不高兴了,也很容易被哄好。
但据路千里前段时间所描述,小叶桐竟然面不改色地骂赵家人。
可喜可贺。
“没呢。今早大树送小叶子,不小心把叶子吵醒了,赵梧树眼神立刻就冲着我蛰来了。”
路千里打开单向玻璃,能远远看见叶桐后脑勺。
“别担心,赵梧树最近正常了不少,我说他就是孤寡太久把自己憋疯了吧,你还不信,叶桐一回国大树笑脸都多了。我看他都快被我们叶子训成什么了,那叫啥——巴、巴什么—”
“巴普洛夫的狗。”同尘接话。
“对!我就是说这个。”
同尘揉了揉眉心,“他俩好好的就行,我还有工作,挂了。”
“好哦,下班我来接你。”
路千里挂断电话,才看见赵梧树给他发了讯息。
赵梧树:他昨晚没睡好,别让他加班,我准时来接人。
“……”
路千里丢开电话,生无可恋开电脑处理工作。
老板和门外的职员一样恨周一。
办公区没人说话,只有键盘和鼠标交替滴答的声音。
叶桐坐在工位上浏览陈琳姐递来的文件,专心工作,一直到中午。
陈天真欢欢喜喜叫他一起吃饭,席间叶桐接到了一个电话。
叶桐听着电话,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拢,眼睛凝视前方。
陈天真这孩子虽然性格呆了点儿,但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等叶桐挂了电话,他关切道,“怎么啦?我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和我倾诉倾诉?”
“小事儿,快吃饭吧,待会儿你喜欢的可乐鸡翅被打完了。”
叶桐对他笑笑,手指了指陈天真背后打菜窗口。
陈天真愣神片刻,过了几息才恍惚回神,
“哦哦好。”
虽然和叶桐认识许久了,但偶尔陈天真还是会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曾经他刷短视频,营销号说最好看的人美的雌雄莫辨,他还暗自嗤笑,男人好看就是帅、英俊潇洒,女人好看就是美、柔美靓丽。
直到遇到在德国遇到叶桐,重塑了他单调的帅男审美观,怎么男人也生成这样。
可惜欧洲风水咬人,叶桐的神情像被高纬度的严寒冻住了,总是抿平了嘴唇,不说话也不爱笑,穿着薄薄的外套,背着万年不变的黑书包,脊背瘦的叫人担心他是不是随时会倒下去。
他总是龃龉独行。
回国后再见叶桐,如柳条初见春水,春芽绽放,眼角总带着笑意,像是初春抽芽的新叶,浅浅青绿色。
那时他们一起来面试,遇到了路总,是叶桐好朋友,看他们聊天,陈天真骤然意识到,这才是叶桐真正的样子。
“叶桐。”
陈天真放下筷子,端正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