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沼回斋内前吩咐看门护卫,若有今日这般嘈杂之人上门来通通乱棍打出去,打伤了医药费她赔,月钱这边她会多给一份。
护卫是听命止水斋主人的,自然不敢为了多收一份月钱而随意应下,只说会上报给东家,东家会处理。
棠沼拧着眉走了。没有自己的护卫就是不方便,她开始想要不要把左司叫过来止水斋守门。
中午饭点,厨房记了巫禾的嘱咐,每日按时在正厅布了膳。铁芍药陪棠沼用着饭,灵缇也在一边吃着棠沼叫厨房准备的鲜肉。
铁芍药扫一眼桌上的菜没有一道是猪肉所制,安心拿起筷给棠沼碗里添菜,棠沼并未动筷,一脸闷闷不乐。铁芍药放下筷子,“怎么了?轮到我陪你吃饭你就吃不下了?”
“哪里的话,是我心里闷得慌,没有胃口。”棠沼有气无力道。
“别啊,你吃两口,待会本姑娘允许你向我倒一刻豆子。”
“哦,是你憋着话想问我吧。”棠沼端起了碗,听话地一口菜一口饭。
用完饭两人去了水廊,锦衣卫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见着棠沼就往膝上跳,棠沼已经习惯锦衣卫的神出鬼没,没了最初的惊吓。
她顺着软乎乎的猫毛,“芍药,你想问什么问吧,怕你跟我一样闷得慌。”
铁芍药停下推轮椅的手,站到棠沼的侧边上,“棠沼,今日在止水斋门口,虽我也不满说谋的闹哄,但你的反应和抗拒太大了。你就好像离不得你师姐一般……棠沼,你是不是对你师姐……”
铁芍药止了话头,要说不敢说的模样。
棠沼畅然笑道:“芍药,怎么不问完?你的猜想不错,我对巫禾,如同连理枝那般,之死靡它。”
铁芍药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听棠沼亲口承认还是心有震动,她不是没听过女子和女子在一起的市闻,本朝甚至有戏剧演过几出“才女崔笕韵”与“好友曹予花”相爱的故事。
这事在身边好友上发生了,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怎么不说话?觉得我这人叛逆世俗礼法,违背伦理?”棠沼偏过头,对铁芍药的沉默不满。
“不是的!棠沼。”铁芍药连忙否认,她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什么?你觉得何为伦理世俗?要我答,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越名教而任自然。休使我不得开心颜!”
铁芍药被这番世俗的见解震到,也被棠沼勾起嘴角自信风发的神采感染到。
她双手按在棠沼肩膀上,语气激动地说道:“棠沼!我要当一回“撮合山”,为你和巫禾。”
“什,什么?”棠沼呆住。
“今日门外的架势你也看到了,不对,你也听到,所以我们得赶紧行动。第一步,一日三餐要跟在一起,不让她有机会被追求的公子哥约去单独见面。”
“第二步呢?”棠沼问。
“哎呀,饭要一口一口吃,先做好第一步。”
“好,你现在就去打听一下,巫禾在茶行怎待那么久不回?算了,芍药你推着我一道去吧,这样快一点。”
“好嘞,起驾。”
铁芍药推着轮椅掉头出了水廊,刚要出府李果迎面而来,“芍药姐姐,棠姐姐,你们要出去吗?”
“是啊,去茶行找巫禾。”铁芍药笑嘻嘻答她。
“芍药姐姐,我刚从茶行过来,姐姐不在茶行,有一男子来茶行找姐姐,邀她去酒楼吃饭了。”
“你知道去的哪家酒楼吗?”铁芍药着急问道。
李果点点头:“我知道。”
“好,你带我们去。”铁芍药推着棠沼就要走。
“芍药等等。”棠沼出声喊停。
“怎么了棠沼?”
“我不去了,你叫李果是么?”棠沼微微偏头问。
“是的,棠姐姐。”李果答道。
“你即刻去酒楼告诉巫禾,就说我在家里闹着要上吊,请她赶回止水斋。”
“这……可是……”李果犹豫。
“快去吧,回来奖你十金。”
“我不要。”李果这回说得很坚决,她皱着鼻子继续说:“棠姐姐,不要随便给人施舍金子。”
棠沼闻言不再打算让她带话,拍拍铁芍药扶在轮椅的手,“芍药,我们走。”
“等一下,我现在去给姐姐带话。”李果说完便急急走了。
铁芍药把棠沼推回内院,路上笑着说:“棠沼,我怎么感觉李果好像对你有意见啊,你怎么逗着她了?”
棠沼只觉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不悦道:“对我有意见?我还对她有意见呢,我都不认识她,芍药你知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丫头?怎会喊巫禾作姐姐?”
“我也不太清楚,李果半年多前就来止水斋了,巫禾又没说过她认李果做妹妹,兴许是李果想亲近些才喊作姐姐吧。”
“那也不行,她不是别人的姐姐。”棠沼破口而出
道。
铁芍药玩笑道:“棠沼你不是吧,你吃一个十二三岁小孩的醋?”
“不是,没有血缘及亲戚关系,循礼就不该胡乱称谓。”棠沼面上平静否认,扶手上的指节抓得发白。
铁芍药看她一副较真的模样,不再与她反驳。棠沼说她记得巫禾庭院有棵梧桐树,让铁芍药带她过去。
铁芍药推着人到庭院那棵梧桐树下,“棠沼,到了。”
梧桐树树干挺拔,枝叶繁茂。到了秋天,叶子会变成金黄色,极具观赏性。
“芍药,我要是吊死在这棵梧桐树上,每年梧桐落黄的时候,巫禾会不会来这看我?”
“不会,如果你不加把劲,她被娶走去了别人家怎么还会回来呢。”铁芍药故作沉重道。
“好!听你的,加把劲。取白绫来,我现在上吊还要加把劲。”棠沼笑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