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街巷的灯火逐渐亮起,街道中心最显眼的莫过于承欢楼,在红灯笼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巫禾一路带着棠沼行至承欢楼前,棠沼先是打量了门口牌匾,看着那三个烫金的大字,一时面红耳赤,她忙转眼回来看巫禾,不确定道:“巫禾,你真的要带我来这吃饭吗?”她不相信巫禾会不知晓这是什么性质的酒楼,楼上窗栏边可还站着穿得花枝招展,勾着手绢冲下面揽客的姑娘。
这,巫禾带她来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
“我打听过了,这酒楼有鲜美的螃蟹,你不想尝一尝吗?”巫禾唇角微微弯曲,看她脸红的样子只好宽慰她,“莫怕,我带你进去。”
巫禾所谓的带,就是在承欢楼的清倌人迎上来的时候,将棠沼的腰圈过来往怀里带,令她半个身子都贴进她怀中。
在棠沼羞涩低着头的时候,巫禾已经揽了她进去,一边跟那清倌人沉了声线吩咐道:“给本公子一间雅致的包间,我的女伴作陪便可。”言下之意就是自带姑娘来喝花酒,不需要其他姑娘过来作陪。
待俩人进到了包间巫禾才松开了抱棠沼的手,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个茶盏倒了一杯茶,同棠沼勾了勾手,“棠沼,过来。”
“做什么。”棠沼恨恨踩着步子过去,抢过她手里的茶喝下,这会儿反应过来,恼道:“巫禾,你根本不是带我来这吃饭的,还骗我说吃螃蟹。”谁家姑娘会大晚上特地来青楼吃螃蟹啊,来青楼也没什么,这螃蟹约莫是巫禾哄骗她的,她生气,巫禾怎么可以拿吃的来骗她呢!
这行为要由她追责的话,她非得给她判个一等罪名。
巫禾伸手接过喝完的茶盏,又给她续了一杯,“棠沼,我没骗你,方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然吩咐外边的人上螃蟹了。”她顿了顿,又好笑地看着她,“只是你先前一直躲在我怀里发愣,才没有听见罢了。”
棠沼大糗,脸上的一抹红更深了,她忙捉过巫禾手里的茶又喝尽一杯,企图用茶水给脸上的热意降温。
巫禾见她消气,想到待会要去找顾琦月,沉吟道:“棠沼,等会儿我出去找顾琦月,白日她替我盯人现下就在这楼里,你在包间等我,我很快便回来。”
“果然,带我来吃饭是假的。”棠沼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她撇过头,不情不愿道:“那你快去快回,否则我就一个人把螃蟹都吃光,一只都不给你留。”
巫禾起身,手指在棠沼脸颊上点了点,眼含微笑:“好,我们沼沼可千万给我留一只。”
巫禾出去后,棠沼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在桌上转着茶杯玩,转了几圈后,房门敲响,小厮将螃蟹送了进来。
等人走后,棠沼也没动,只拧着眉头盯着大螃蟹,螃蟹是下了葱白爆炒的,大蟹腿和蟹壳被热油煎至金黄,热气泛起带着钻入鼻中的香味。
她很想吃,但自己吃不了。
棠沼剥螃蟹会过敏,但是吃螃蟹不过敏,所以有螃蟹的宴席都是松雪剥好给她,没人剥就干脆不吃。
她叹了口气,手上又继续把玩茶杯,转了两圈觉得房间混着的香味有些憋闷,看了一眼窗台发现那处摆着一盆百合。棠沼皱着眉头,百合花香味是有微毒的,闻太久会发晕,甚至会导致昏迷,这花要养的话只能养在室外通风处。
她过去将窗户打开,她们要的包间在三楼,从楼上能窥得夜景一二。棠沼拍了拍摸过窗户的手,百无聊赖地往外边扫了一眼,就这一眼,她注意到有个极似顾琦月身形的人正一瘸一拐的挪进那条幽暗的巷尾。
可顾琦月怎么会在哪?巫禾不是找她去了?那人步伐沉重,看着受伤不轻,棠沼当机立断,又跃了窗,在黑夜里隐了身形踩着瓦片飞身而去,瞬息间便落到巷尾。
“顾琦月?”棠沼停在她身前三米处,试探喊道。
身子倚着墙根埋着头的人听了棠沼的轻喊,脑袋动了动,随即缓慢地抬起头来,“小师妹?”
她的眼睛充血,视线模模糊糊,只看得清面前那身熟悉的红衣。
棠沼这才看清她发白的脸上那双充血的眼睛,她忙跑过去,手指搭上她的腕子给她诊脉,边应她道:“是我,棠沼,顾琦月你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巫禾不是去找你了吗?”
顾琦月好歹是黑鹰阁出来的人,身手也不差,这栖花城里居然有人能把她伤得如此之重。她摸着她的脉,心越来越沉,顾琦月的生机在消散,棠沼暗自调动内力补进她的气海,尽力稳着她。
“转告巫姑娘,逍遥派的人不全然可信。”顾琦月声音发抖,她缓了口气继续道:“银女剑已经到他们手上了。”说完她推开棠沼给她输送内力的手,“不用白费力气了。”
她挪开了一直遮在腹部的衣袖,露出一道剑器贯穿的伤口,血已经将衣服染得发红,她嘴角颤抖着扯起笑来,“小师妹,对方的剑没有你的快,但我还是没躲开。”
“对方是谁?”棠沼收紧了拳头,顾琦月不仅中了毒,脏器还被贯穿,已经回天乏术。她抿了抿唇,说道:“同行一场,如果你央我帮你报仇,我会答应。”
“逍遥派弟子众多,我并不知晓对方是谁。”顾琦月说完手往衣袖里掏了掏,一枚金锭出现在她手心,“我只想央你,帮我卜一卦。”
棠沼收了她手上的金锭,镇定问她:“你想知晓何事?”她打定主意,无论顾琦月想问什么她都给她卜出来。
“我有一个妹妹,她叫顾映,未来她会健康长大吗?”顾琦月说起她妹妹,嘴角始终上翘。
棠沼手上飞快掐算,还没卜完她便放下了掐算的手,望向顾琦月温和道:“你妹妹会平安健康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