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三人一身鸡皮疙瘩还没下去,那花旦身后的幕布突然燃烧,火舌舔过戏袍边,怪诞诡异。
花旦站起身,冲进火里,随即坐在前排的松向南猝然弹起,朝着化妆间跑去。
秦砚坐在最边上,一见前排人影走了立马跟上,宋子京紧随其后,只有许裴摸不着头脑,但也急急跟上了。
那花旦就是在化妆间自缢身亡的,水袖打成的结至今还在横梁上未取下,早就发黄落灰。
化妆间里空无一人,秦砚注意到梁上水袖,眉头皱起:“这些证物居然还能留到现在?”
许裴也瞥了一眼:“这案子结的快,那女孩儿家里人不想生事,草草带过了。”
几排桌椅排列整齐,落上厚厚一层灰,还有些首饰布料散落在地上,老旧沾灰。
宋子京尽量挑着能下脚的地方走,此刻他站在化妆间后门,折扇合起将门帘挑开:“候场区在这里,松叔叔不在,但那个花旦在卸妆。”
卸妆不在化妆间?余下两人立马凑过去,踩过地上一片灰尘飞扬,十分呛人。
后门半开,三人只看到刚才那花旦正坐在地上呜呜哭,一边流血泪一边拿纸擦掉脸上的妆,血糊糊一片,既没能把妆卸掉又把脸上擦得更花,莫名一副滑稽感。
许裴顿了顿:“其实看起来挺心疼的。”
宋子京立马接上:“那你去安慰。”
许裴沉默了。
那花旦还在哭,上气不接下气:“死阿南,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宋子京和许裴同时转头看向秦砚。
秦砚顿住,视线扫了他俩一圈:“我师父的情债,看我干什么?”
松向南当年喜欢往这戏院里跑不是没有原因的,喜欢听曲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最重要的是他有个相好,就在这梨山戏院里当花旦。
许裴扭头果断推理:“如果那个自缢的花旦和你师父的相好是同一个,此事岂不是通了?”
秦砚没吭声,沉默着走上前,站定在那花旦面前。
花旦抬起头看他一眼,她眼眶空洞,原来是没有眼睛,怪不得流出两行血泪。
见了人,那花旦就死死拽住秦砚衣服,血手印印在黑t上,洇湿一片。
“你见到阿南了吗?他回来了没有?”
松向南的魂魄刚刚才进了化妆间,三人也是一路从那里过来的,别说秦砚了,就连宋子京都没看见任何东西。
沉默几秒,秦砚摇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师父的魂魄去了哪里,再者他不知道这姑娘此刻的记忆是什么时候的,是她死的时候,还是他师父死的时候,一概不知。
眼看那花旦又要低下头呜呜哭,秦砚从挎包里拿出一截被符咒缠满的柱状物,转头问许裴:“借个火?”
许裴掏出盒火柴递给他,好奇探出头:“那是?”
“灵烛,进入记忆,解开心结,提取本心。”
秦砚没回答,身旁白色卫衣抱臂的人回答了。
许裴稀奇地看他一眼:“你还知道这个?”
宋子京没理会这个问题,反而直接提醒:“等灵烛点燃,记得闭眼。”
秦砚余光扫了宋子京一眼,没吭声,转过身面对那小花旦了。
灵烛的奇异之处就在于此,掌烛人征得魂魄同意,就能通过灵烛进入魂魄生前记忆,寻找心结所在之处,解决问题,再提取魂魄本心放置在灵盘上灼烧,待本心烧完,魂魄便会消失入轮回。
秦砚一层层撕开符纸,缓缓蹲在那花旦面前,语气舒缓坚定:“借我一截记忆,我帮你找到他。”
那姑娘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我借,你只要让我再见到他一面就好!”
黑t上的手抓的极紧,始终没有松开,秦砚将那截通体乳白的蜡烛放置在灵盘上,抽出一根火柴划燃,淡淡说了句:“闭眼。”
许裴很听话,宋子京盯着秦砚背影两秒,也照做。
燃烧的火柴头点燃灵烛,缕缕白烟升起,秦砚轻吹一口气,那白烟飘向花旦,登时化作细线,缠上她的小拇指。
四周景象扭曲变幻,原先的破败戏院慢慢变成一条小巷,仿佛是刚下过雨,还带着潮湿。
秦砚直起身,面前的花旦已经不见了,但手印依旧在衣服上。
他走回宋子京身旁,手里还端着灵烛,只用胳膊肘碰了碰宋子京:“睁眼,不要乱跑,会出不去。”
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宋子京疑似想报复他那一下胳膊肘,但看他端着灵烛,只好悄悄碰了碰秦砚肩膀。
幼稚,秦砚自动忽略他的小动作,抬眼看向巷子口。
没多时,从巷子口里跑出来个姑娘,面容清秀,脚底一双旧布鞋被水洼溅到水滴都没停,她速度很快,都快跑出巷子了,有个中年妇女才从巷口气喘吁吁拐出来:“清袖!你敢跑!回来我就打死你!”
那姑娘头也没回:“打打打!先追上我再说!”
场景随着清袖动作变幻,许裴啧啧称奇:“沉浸式3D电影?有意思。这就是刚才那个花旦?”
是了,那花旦名为清袖,看这样子估计家里对她也不重视,动不动就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