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鸡崽一样提溜起来的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怀中的书册散落一地,然后手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碗。
“快喝吧,好歹是从你弟妹口中抠出来的口粮,再不喝,他们过来抢我可不管。”
嘴上说得恶狠狠的,但塞碗入他手的动作却很轻柔。
“……爹爹乱讲,才不会呢,谨泰谨宁最喜欢我了。”
摩挲着瓷碗光滑的边沿,顾谨安终是释怀的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家人,是真的会原谅的。
好吧,他承认此生的自己是有些恃宠而骄了,毕竟前世里没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放屁,他们明明最喜欢的是我!”
“对对对。”
缓缓喝着碗中的羊奶,对父亲的反驳言论十分敷衍。
“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说话……”
“噗——爹爹您眼睛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喷了一脚的羊奶,顾良远一边嫌弃退后一边试图遮住自己的眼睛,可顾谨安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手中的小碗都不及放下,就直冲了过去,要不是身高着实不够,他都要扯开他爹遮住眼睛的手好好查看了。
现在么,就只能扯着衣袖试图让他自己松开手。
翠羽刚刚没有留意到顾良远脸上带伤的事情,听到顾谨安的惊呼也有些担心,偏偏父子俩拉扯的角度有些刁钻,她无头苍蝇似的转悠了两圈也没看清五爷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还有松墨去了哪里?刚刚可是追着出去的。
“这是又闹什么呢?”
抱着孩子已隔窗看了一阵的江娘子悄悄来到翠羽身旁询问,她刚刚隔得远,并没有听清夫君和儿子是因何又闹了起来的。
“姐儿还没睡呢?”闻言才发现她的翠羽急忙伸手接过她怀中的孩子,见小小的人儿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父兄,忍不住握了握她的小手,“五爷的眼睛像是伤到了,我没……”看清。
话未讲完,直接眼前清风一阵,再定睛看时,自家娘子已不知何时插入了父子的拉扯局中,正捧着五爷的脸看呢。
“呀!怎么伤成这样了?”
好像她给儿子绣的食铁兽啊,尽管是独眼的,也足以让她心疼了。
“没事儿,不疼的。”才怪,刚伤到的时候都快疼死他了,心有余悸的摸了摸眼眶,也就是被儿子的事儿堵住了,不然他一回家就要扑进娘子的怀中求吹吹。
再次吃了一嘴狗粮的顾谨安默默后退,把空间留给了眼中只有彼此的父母,但他还是很奇怪,明明出门的时间还不够在村里溜达一圈,怎么就带着个熊猫眼回来了?
而且他怎么看这个黑眼圈的形状,都觉得不太像人手能打出来的。
悄摸比了比,嗯,和他家小驴的蹄子差不多。
驴蹄上脸的猜想太过玄幻,更别说他家的小驴还在跟着虎子们打工,摇摇头将这个离谱的想法驱逐出脑后,他就被翠羽怀中可可爱爱的小妹吸引了目光。
歉待会儿再道吧,他爹娘看样子一下是结束不了这个氛围的。
就在他沉迷和小孩玩蒙眼躲猫猫游戏时,耳朵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提住,让刚刚和他玩的开心的小孩更是咧开了整张没牙的嘴。
“好娘亲,疼疼疼!”
腹诽了一句没良心的小丫头之后,顾谨安就哭着脸回头对正揪着他耳朵的江娘子求饶,开口先喊疼这一招,在他爹娘身上向来是很管用的。
“别听他乱嚎,娘子的手这么纤细,怎么会疼呢。”
当然,有舔狗的情况例外。
“娘亲,我真的知错了,我发誓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读书,争取三年科举,六年状元,风风光光的给您挣一套诰命夫人服回来。”
不理会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父亲,顾谨安只讨好的看向江娘子。
“呵。”
顾良远嗤笑一声,发现他对儿子的脸皮厚度还是了解得不够透彻,连字都写不明白的年纪,怎么就敢放出如此狂言。
“好啊。”
“哈?”
“那我可就等着你的诰命服了。”
看着缓缓松开揪住儿子耳朵的手,顾良远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空白。
不是,还真信这话了?
三年科举六年状元,他以为他是伊钧啊,人伊钧三岁能咏六岁成章,也没十二岁就考中状元。
“别发梦了,快进屋老实交代,看把我宝贝闺女惹的,小脸通红。”
正嘻嘻笑着和娘亲拉钩钩的顾谨安无语的看了看敲了自己脑袋就顺势握住娘亲手的爹爹,暗骂了句诡计多端,可他爹丝毫不受目光影响,只握着娘亲的手携她一同入内。
“娘子当心脚下,我扶着你。”
听听,柔得都快淌出水来了,但有没有人能为他花生啊,脑袋被敲得“嗡嗡”作响的他感觉自己都轻微脑震荡了。
话说他爹的眼睛不处理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还有,谨宁明明是兴奋得脸红,小丫头年纪不太,却是个十足爱热闹的性子,人越多她越开心的。
看爹娘依偎着进了屋,他想想也从翠羽怀中抱过小妹,在对方有些担忧的目光的目光中稳稳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