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菡萏醒来时,外面天色阴沉,不知什么时辰。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阿夜。
阿夜好像一直守在旁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她醒来,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姜菡萏心想他的眼神看上去好像以为她要死掉。
然后就看见阿夜转头捧出一碗浓稠的虎血,一脸严肃地送到她面前:“啊啊。”
姜菡萏:“……”
等等!
姜菡萏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你哪来的碗?!”
碗是粗瓷的,边缘还有小小的崩口,能在西山盖别院皆是权贵,不可能有这种碗。
“啊啊,啊——啊,啊啊。”
阿夜放下碗,指着山洞外,四肢着地比划着跑动的姿势,又站起来,做出翻墙的动作,然后抱着头奔跑。
姜菡萏大概看懂了——他跑了很远,找到人家,翻墙入内,找到碗,被发现了,喊打喊杀,他抱头而逃。
山洞里除了碗,还有筷子,还多了一只陶瓮,里面装着清水。
正好姜菡萏带的小水壶早喝完了。
她后知后觉,才瞧见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蓝地白花的粗布,虽粗糙但松软。
再看洞口,甚至还有一扇门板挡风。
“……”
难怪人家喊打喊杀,你这是把人家家里搬空了吗?!
“给我水。”姜菡萏指了指陶瓮,喉头有些干渴。
阿夜马上换了一只碗,舀了水。
水冰凉,但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姜菡萏一口气喝完。
然后那碗虎血又一次送到她面前。
这血放冷了,腥气比之前更重,姜菡萏脸都皱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夜忽然转脸望向洞外,眉眼锋利无比,眼神森冷。
姜菡萏侧耳听了听,只听到风声。
但阿夜已经起身,无声地跃上洞口大石,然后跃下。
几乎是同时,洞外响起一道咆哮。
姜菡萏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响——恢宏、深沉、响亮,像来自山林深处的钟声,能震散人的魂魄。
她马上搁下碗,爬起来,扒在门板边上,看见了一头老虎。
之前那头老虎还躺在山洞里,她本来以为它已经够大的了,可眼前这头比它更大,威武高大如同山神。
和它缠斗的阿夜身形在少年里头已经算足够高挑,此时就像一只跟老鹰对峙的小鸡崽。
它应该是闻见了山洞内同类的血气,仰天狂吼一声,扑向阿夜。
这样凶猛的力道即使阿夜也不敢面对面硬扛,他敏捷地腾挪闪避,偶尔踹上老虎一脚。
姜菡萏不敢想象那一脚的力量有多大,老虎都后退了两步,但也因此被激出凶性,张牙怒吼,重重一掌拍在阿夜身上。
洞口透出去的火光映着阿夜背脊上,伤口的血本已止住,但还没有结痂,腥红而狰狞。
这正是伤口最脆弱的时候,一拍之下,伤口裂开,鲜血迸出来。
姜菡萏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下意识乱转的视线忽然落在她挖出来的那堆硫磺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