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那群人,干的吗?”
黎颂问他。
他没再去过,别的地方。这伤是从哪里来,一清二楚。
他双腿交叠,坐在她旁边。笑了下:“还记得,先前跟你说的。黄宜兴的船被炸,货物丢失的事情吗?”
她点头。
回想了起来:“你说过,那些货物不简单。”
既然不简单,那便很重要。
黄宜兴这一回,带着手下闯祸了,自然不会轻易被揭过。
宋逢年:“他今日,率先被拉去审问拷打了,还没被放回来。”
她动了下眼睫。
紧张道:“他们也审问你了?”
他处理好了,肩上的伤口。
将衣服穿回去:“还没轮到我们这些人。伤痕是,我故意帮黄宜兴求情时,被牵累到的。”
“帮他求什么情。”黎颂轻哼了声,“那是个坏人。”
她知道对方,是想用苦肉计逃过怀疑。但那些,烙下的伤痕,却是实实在在的。
宋逢年懒散着,又笑了声。
“今晚我要回去,接受那群人的审问了,你早点睡。”他说,“要是害怕,就别在这里,去找江时晚她们。”
她不是很服气,轻声道:“我没那么担小。还是留在这里,等你吧。能搭把手,替你上个药。”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复而神色难辨,挑唇角:“行。”
……
等夜很深时,她兀自躺在阁楼里。
她上半夜,先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尚漆黑着。没有几缕月光,她慢慢摸索着,轻拉了下灯线。
看了眼,他留在桌上的怀表。
老旧的怀表磨损,金属外壳过了些许年头,指针迟缓走着。她对着月光看,发现快下半夜了。
黎颂已不会像先前,天真无畏地再出门,去寻找对方。只坐立难安地等着。
天隐约亮时。
宋逢年披着寒凉,终于推门进来了,他放轻了脚步,见她坐着,有些意外:“吵醒你了?”
她舒出气来,放下心。
“没有,我也刚醒。”
她抬手转动,悬挂着的钨丝灯。
在微亮隐绰的灯光中,看到他的脸颊,果然带新的伤痕。
在他脸侧,延伸到了点鼻梁,好在并不深。
“这群可恶的鬼子,居然还故意伤脸。”
她鼓着脸,有些生气着。
好在他的手脚,都齐全着还在。其它地方,还都好端端的。
“就只有脸上的伤?他们没打你,其它地方吗?”
青年点头,描述得风轻云淡:“幸好,我只是跟着跑腿的,没接触那些机密,他们没有针对我。”
“黄宜兴首当其冲,他的伤很重,因为没给那群人一个交代。”
屋里太黑,他看不清自己的伤。
黎颂打开药膏罐子,指尖沾了些。伸手轻抹在,他脸颊的伤口上。
她的关注点不一样:“专门打你脸,那群人真坏。这几天,你要小心些。别沾水,不然会留疤。”
他没在意:“无妨,我身上,已经有不少疤了。”
她指尖沾着药膏。
轻戳他的脸,听他轻嘶了声,她才认真道:“脸上的伤口不一样,得重视,不能破相。”
他的眉骨分明,鼻梁挺直,眼尾似桃花状,年轻俊朗。若是破了相,有些怪可惜的。
闻言,他语调松弛:“你在意这个,做什么?”
她把药膏扔给他。
示意他这么多话,既有力气,还是自己抹吧:“不在意拉倒。”
“我是好心劝你。”
“等哪天,江时晚和程彬之,都成双成对了,你还一个人形单影只,就知道后悔了。”
他啊了声,终于反应过来。
抬手摸了下,他自己的脸。
莞尔着,想了想,没带几分正经:“怪不得,我说那个不露脸的审问者,怎么划破我的脸。”
“是在嫉妒我的长相?”
他带点得意。
黎颂再戳他一下,听他轻嘶了声,才老实正经道:“好了,颂歌小姐。我会认真上药的。”
她翻了下眼,有些没眼看他,刚刚自恋的模样。
“你说,那个审问你的人,没有露脸吗?”
“嗯,很正常。”
“那群人有几间不同的审讯室,藏在商行各处。隔着墙,在后边审问。”
“今日审问我的,那个人,好像还会点中文。”他回忆了下。
“走时好像瞧见,他戴着眼镜。但没看清,究竟长什么样。”没有什么更多的线索,只能罢了。
宋逢年涂抹完,脸上的伤痕。
想起什么,询问她:“对了。你明天需要出门,去尝试那份工作了?”
闻言,她有些心虚:“嗯。”
“外面有些危险。”他提到,“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
黎颂小声道。
青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眼,收回目光后,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