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挑眉:“行,信你一回。”他填了张五千日元的注单——这是他能承受的最高限额,递给窗口里的工作人员。
发令枪响时,荧扒着护栏踮脚望。十二匹赛马如离弦箭窜出,5号马是匹枣红马,额间有撮白毛,像团未化的雪。骑手穿着墨绿马裤,伏在马颈上轻拍。马蹄声如擂鼓,观众席的呐喊震得顶棚落灰。最后冲线的瞬间,5号马的前蹄刚好擦过终点绳,比第二名快了一个马身。
“中了!”甚尔拍着大腿站起来,注单在他手里捏的很紧:“你运气这么好?”
“第二场”荧倒是显得很冷静,她故技重施, “8号”
第二场更惊险。8号马出发时被挤到末位,荧却一颗一颗地往口中丢着糖果,气定神闲。直到最后三百米,那匹油光水滑的栗色马突然加速,像道赤焰劈开马群。骑手的马鞭几乎要挥出火星,观众席的尖叫掀翻了半片顶棚。当8号马冲过终点时,甚尔手里的注单已经换成了十万日元现金。
“这是什么逆天的新手运……”甚尔摸着发烫的纸币,难以置信的看着晃悠着双腿的少女,“第三场……要不别玩了?太扎眼。”
“最后一场!”荧扯着他的衣角晃,“就最后一场!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甚尔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到底没狠下心拒绝。就在他犹豫的那一瞬间,荧拿过他手上的笔,毫不犹豫的把刚刚赢的金额全部写了上去。
“等等!”
甚尔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看见荧眼疾手快的将支票交给了工作人员。
第三场开始前,赛马场的气氛近乎癫狂。庄家已经在调整赔率,赌客们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个戴帽子的小姑娘是不是什么幸运星转世。发令枪炸响时,3号马——那匹银灰色的小马驹——突然仰头长嘶,四蹄扬起的尘土里仿佛裹着细碎的星光。
前半程它不紧不慢跟在第三位,临近弯道时突然发力。甚尔瞳孔微缩——这匹马的奔跑轨迹太流畅了,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刀,却触到荧拽着他衣袖的手,温软的,带着少女特有的温度。
最后一百米,3号马的四蹄几乎要离地,风把马鬃吹成银色的浪。观众席的呐喊声里混着玻璃杯碎裂的脆响,不知道谁激动得摔了啤酒杯。当终点绳被撞断的瞬间,甚尔的注单从指缝滑落——五十万变成了三百万。
夕阳把赛马场染成琥珀色时,甚尔把支票放到贴身口袋里,压低荧的帽沿将她抱起来飞快溜出了人群。直到离马场有了一段距离,他才将少女放下来,买了串烤章鱼烧塞给荧,自己叼着根烟,望着地平线的火烧云叹气:“这下好了,出这么大的风头,至少一个月没法来了。”
“甚尔叔叔,”荧舔着章鱼烧的酱汁,突然说,“你骗我。”
“什么?”
“你又不是我,赌马哪能连赢三场?靠这个生活早饿死了。”
她踮脚凑近他的衣领:“有血的味道,你在暗网接单?”
甚尔的手指在烟头上顿住。他后腰处的短刀还沾着昨夜的血渍,已经干涩成褐黑色。
“你什么时候……”
“都说了别把我当小孩子。”荧晃了晃手上的章鱼烧,在她开启的元素视野之中,甚尔身上沾染的咒力的光泽就如同黑暗中一束明光,格外夺目,“我又不会对甚尔叔叔的工作有什么意见。”
甚尔沉默片刻,蹲下来与她平视:“荧,你和我不一样,不用和这种事扯上关系。”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砂纸打磨生锈的刀刃,“我在当赏金猎人,专接一般人不愿意碰的脏活。钱来得快,但……”
“但能让你生活下去。”荧打断道,“我知道的,就像几年前你偷偷塞寄给我的钱,里面有几张沾了血。”
她望着男人,金色的瞳孔一如从前般通透,澄澈,明亮。
“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甚尔叔叔,当你做出决定时,不要后悔,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