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栖身千阳峰学艺这些年,穆皇后也随皇帝来看望过几次,每次都会为她带来几大箱华贵的新衣或者首饰,会拉着她的手说一些体己话,盼望着她早日回宫。
她待自己很好,也很疼爱自己,补足了她不曾见过生母的遗憾。安容歌想了想,便也明白了:“难怪你会知道我的闺名。”
“常常在她的家书中见过你的名字,说你美丽可爱,天真善良。打算在你学艺回宫之后,为我们定下婚约,择日成亲的。”他顿了顿,看着微微发怔的安容歌,笑了笑,又道:“你若不喜欢,也可当它不作数的。”
安容歌静了片刻,回想起数日以来的相处,发现并不反感穆莳这个人,对此,她不置可否,只轻轻点了点头:“嗯。”
穆莳拿不准她的想法,却也听得出她并不抗拒,心中燃起一丝希望:“那,等你好了再从长计议吧。”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姑姑有意撮合自己与她的养女安平公主,她是真的把安容歌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故而对于她的婚姻大事很是上心,穆皇后认为,唯有把安容歌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才放心,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选中了族中心性最好的侄子穆莳。
为此,每每穆皇后书写家书之时,总会提上几句安容歌的事情,说的多了,穆莳也开始期盼见一见这位乖巧可爱的小公主。
初见时,安容歌以男儿身份示人,即便如此,在这一行人中,她瘦瘦小小的身影也很是惹人注目,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奇特的保护欲。
她的确十分善解人意,明明危在旦夕的是她,旅途中却总在关怀同行之人会不会觉得路程太赶过于劳累,几次提议休息便好好休息,不必为了赶路而赶路,洛言却不同意,一路拼了命的往冰域赶。
那是穆莳尚且不知,安容歌是在与死神赛跑。
后来舞夕告诉自己她是女儿身,听见洛言喊她的名字,穆莳猛地想起了无数封家书当中,仅浮现于纸面上的人。
他就是这么见到她的。
穆莳心中忐忑,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风度,不会去追问结果,全权将话语权给到了安容歌。
安容歌静静看着她,嘴角弯弯的:“好。”
场面十分宁静平和,没有人注意到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没有谁能比洛言更了解安容歌,恐怕她本身也不一定比得上,他明白,她的不拒绝,便算是认可。
眼看着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顿时心安。
如此,往后也有人好好照顾她了,甚好,甚好......
洛言笑着,嘴里却在发苦,脸上有掩不住的失落,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端着的药碗,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
他连忙侧身躲在门外,并不打算再进去,将药碗放在了门口一侧的花坛上,悄悄离开了。
他阳寿不长了,实在没有办法陪她走太久,在那之前,她有了相濡以沫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他擦了擦嘴角血迹,自嘲一笑,忍不住想哭。
洛言,你如今又有何立场不甘?
至此,终究是做好了天各一方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