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姬珩笑了起来,亲自替他斟满一觞,姬珩把自己面前的樽换成觞。她其实很赞同卫堰的这句话,可惜她一辈子都没能做到。
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想要革除弊政,却无法与反对者抵抗到底,她一辈子兢兢业业。失意了不能哭,高兴了不敢笑,喝酒都从来是浅尝辄止,不敢喝醉。
她想放纵自己。
她其实不擅酒力。她嘲笑卫堰喝不过五觞,而自己喝醉只需要两觞,但她坚持多喝了一觞。
最后这一觞被她洒了大半,酒水洒满小案。她的身上都是酒,卫堰衣裳的下摆也都是酒。
姬珩知道自己醉了,她看到卫堰的脸变成了姬垣的模样,接着又变成谢谦的脸。
原本心里的欢欣和喜悦平添了惆怅。若姬垣在这儿,在她生辰的时候,一定会扒望着殿门,一边看着去端长寿面的谢谦说,“母亲,太傅快回了,还能再喝一樽。”
谢谦不许她多喝,但每次都会在进殿之前在廊下多站一会儿,让她再喝一樽。
卫堰伸手截她端着酒觞的手腕,卫堰说,“陛下,您醉了。”
姬珩点点头说,“薄言,朕真的醉了。就一次,朕就醉这一次,好么?”
卫堰沉默了一会儿。她竟以为他是谢谦?她平时都跟谢谦这么说话?
卫堰松开姬珩的手,转而满饮手边的酒。
姬珩醉的连一只觞都端不稳,酒觞从哆嗦着的手中掉到案上,酒水哗哗地朝两边流去,湿了她和卫堰的衣角。
她趴在案上,趁着酒意滑进梦乡。
卫堰没有再喝。
他看着姬珩酡红着的娇艳脸庞想,红颜祸水是这样的么?要么把他灌醉了,趁着酒意施展她的柔情媚态;要么自己喝醉了,像当初蛊惑叔父一样自荐枕席。
若是这样,他会狠狠将她推开,再毫不留情地羞辱一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糊里糊涂地叫着谢薄言的名字。
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倒尽胃口。
卫堰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去,他对廊下的青芜说,“陛下醉了,扶她进殿休息。”
青芜唤来一个力大的宫人,“你将陛下抱进殿中,陛下睡了,小心一些。”
宫人站在案边一时不敢上手,正犹豫着,一人大步走了过来弯腰将姬珩拦腰一抱,稳稳地朝殿内走去。
卫堰把姬珩放在榻上,姬珩翻了个身,一缕头发缠在卫堰胸前的甲胄上。青芜刚想上前帮卫堰解开,就见卫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青芜瞪大了眼睛,眼前白光一闪,姬珩的那簇头发已经断成了两截,一截长在姬珩头上,一截缠在卫堰胸前。
“……”青芜跪了下来。
卫堰转头离开。
青芜想哭,卫将军,能不能留下来向陛下解释一下,她的头发为什么断了一截?!
姬珩醒的时候,已快日暮了。
青芜说,“陛下醉了,身上有那里觉得不适么?”
姬珩坐起身来,青芜替她换过衣裳,身上倒很干爽,只是头有些痛。
青芜犹豫了会儿,咬着唇跪了下来,“请陛下恕罪。”
姬珩挑眉,等着青芜解释。青芜俯下身去,“陛下的头发缠在卫将军的胸前,没等奴婢上去解开,卫将军已经用刀把陛下的头发割断了,陛下恕罪。”
姬珩捞起头发一看,果然一簇头发短了一截。
“无妨。”姬珩说,“替朕更衣吧。”
“等等。”青芜舒了一口气,起身去取衣物,姬珩叫住她,声音充满了惊诧,“朕的头发怎么会缠在卫堰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