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覃感觉自己有点要死了。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聚焦在于炆恺的眉心处——一个相对安全、不会引发内心海啸的区域。

“炆恺，快敬各位老总一杯，尤其要谢谢蒋总监，这次项目的顺利推进，蒋总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经纪人适时地递话。

于炆恺举起酒杯，看向蒋覃。他的眼神很干净，带着礼貌的感激，或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蒋总监，”于炆恺开口，声音比刚才在台上时更近，也更清晰，“谢谢您。这张专辑……谢谢公司的支持。”

他的措辞很谨慎，没有像经纪人那样直接点明蒋覃的“大力气”，但“谢谢您”三个字说得很认真。

蒋覃端起自己的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恭喜。”蒋覃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温度，“成绩是对你努力最好的证明，继续保持。”

……太官方了。

感觉像是在宣读一份年度报告。

蒋覃对自己这干巴巴的祝词不太满意，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总不能说“啊啊啊宝宝你太棒了妈妈为你骄傲”吧？

那他明天就可以直接从弘创大楼跳下去了。

“谢谢蒋总监。”于炆恺怔愣两秒，似乎没想到得到这么正向的反馈。

二人都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香槟。

蒋覃不喜欢喝酒，于炆恺是为了艺人的工作不便摄入这些东西。

都是走个流程，彼此也都没有戳穿。

后果就是，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二人之间的氛围恍若一个水晶球，隔开了周围的喧嚣声。

蒋覃能感觉到于炆恺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

他是在看什么？

是自己的表情管理不够到位？还是……？

“咳，”蒋覃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后续的宣传和打歌舞台要继续保持状态，公司会全力配合。”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试图将气氛拉回到纯粹的工作关系上。

“我会的，谢谢蒋总监。”于炆恺点点头，也收回了目光。

CEO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别光站着说话。来来来，难得蒋总监也在，我们一起合个影，沾沾喜气！”

太好了可以走了……等等等等什么？

合影？！

蒋覃内心警铃大作。

但毕竟星灿的CEO都下台了，他于公于私都无法拒绝。

于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蒋覃和于炆恺，以及几位公司高层，并排站在一起。

蒋覃能感觉到于炆恺就在他身边，隔着不到半臂的距离。

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应该是某种木质香调的香水味。

很衬他。

但求放过。

“咔嚓——”

闪光灯亮起，定格了这一瞬间。

照片里，蒋覃站在CEO身边，嘴角勾起极其模板的社交角度，眼神却有些飘忽，没有聚焦。

而他旁边的于炆恺则细节地捕捉了镜头，笑容也十分得体。但仔细看，他的嘴角似乎比平时弯起了一点点，眼神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于好奇或者玩味的光芒，恰好落在了……蒋覃的方向。

照片拍完，蒋覃几乎是立刻就恢复了安全距离。

他又和CEO寒暄了两句，看了看表，用一个“明天一早还有会”的万能借口，成功地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提前离场。

坐进车里，蒋覃松开领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太难了。社交太难了。

更何况是近距离面对“正主”的社交。

要死了。

蒋覃一边想，一边掏出手机。

事到如今，刷会超话吧！

果然，广场上已经有参加了宴会的媒体或者工作人员发出了现场照片，其中就包括那张让他“如芒在背”的大合影。

蒋覃忽略有些人夸赞他长得也好好看的纯路人发言，点开大图，放大，再放大。

映入眼帘的，是于炆恺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嗯，拍得不错，光线角度都很好。

就是旁边这个面瘫有点碍眼。

是谁呢？

哦，是他自己啊。

然后，他注意到了于炆恺的眼神。

放大后的照片里，宝宝的目光轻歪，好像在看他。

……太过自以为是，以至于这话发出来，都怕被骂“求把自己当回事教程”。

他迅速划掉照片，开始疯狂点赞那些只拍了于炆恺单人的精修图和粉丝repo。

[@韭菜盒子090]评论[@火火的小尾巴]的微博：“宝宝今晚状态绝佳！黑色丝绒我可以…感谢前线姐妹美图<3”

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下他那无处安放、濒临紊乱的……美丽的精神状态。

但至少，蒋覃和于炆恺的关系，好像没想象中那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