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寸步不离地在池韵身边守着她,每挂完一袋水,她便马上让医生换上袋新的。
看着那件衣服穿在池韵身上,松松垮垮的,显然是有些大了。
沈翊想着可能是昨天在车上,她怕池韵冷想把外套给她穿,池韵回家之前没注意顺手带走了。
她长久地看池韵,池韵身上出了很多汗,额角和鬓角的头发被沾湿,贴在皮肤上。
她看了她很久很久,仔仔细细看了很多遍。
昏睡中的她没有了平日的冷若冰霜,嘴唇微微张着,密密的睫毛洒下小片阴影,眼睛的皮肤很薄,透出细细的青色血管。
“热。”
良久,床上的人小声呢喃道。
沈翊听见,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下移了点,扶着她脱下那件原本属于自己的外套。
输液袋里还剩最后不到一半,沈翊将输液器上的流速调节器推慢了些。
她想这样跟池韵再多待一会。
输完液后,池韵脖颈上的红色没有刚刚那样触目惊心,渐渐淡了下去。
这时医生刚好接待了个发热期的Omega,沈翊不想给她多添麻烦,自己给池韵拔了针。
又等了几分钟,池韵睫毛颤了颤,缓缓张开。
沈翊见她醒了过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怎么在这。”
池韵醒来的第一句话,语气里带着些不可思议。
沈翊回答她:“我路过操场的时候,刚好看见你晕了过去,怕你出事就带你先来这了。”
池韵打量了四周一圈,久违地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她体质好的原因,从来没去过校医室这种地方,外面的医院也没去过,宋恩行一直负责料理她的身体,她很放心。
她想到自己刚刚跑步的时候,确实因为体力不支,一下子晕了过去。
体育课她之所以选田径里的跑步,是因为她不想参与Alpha人多的项目,对瑜伽更是不擅长,也不感兴趣。
上小学的时候,宋恩行让她每天进行体能训练,她从最开始就能在四分钟内跑完八百米,慢慢一点点进步,上初中后,她可以毫不费力地跑完半马的距离。
跑步算是池韵最唯一称得上喜欢的运动,也几乎是她唯一能放空大脑的时候,跑的时候什么用都不想,只管往前迈出的每一步。
这两天实在太不对劲。
这人明明刚才还在更衣室里朝自己撂下狠话,现下又把她带到这里。
她越来越搞不懂眼前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
“你——”
池韵本想问她些什么,话停在嘴边又止住了。
“多谢,麻烦你了。”
丢下两个字,池韵看见床边的桌子上摆着的外套,站起身,伸手拿走准备直接离开。
沈翊叫住了她:“等等,那件衣服是我的。”
池韵站住了,转过身,她仔细打量了眼手里的衣服。
的确不是她的,她的衣服没有这么新。
她一瞬间就回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在车里沈翊递给她自己脱下的外套,她没接,搁在一旁。
但下车的时候,她顺手就当作是自己的拿走了。
大家的运动服套装都是一个款式,她跟沈翊身高也差不太多,所以当时根本没留意。
看来自己的那件外套应该是昨天落在KTV里了。
“没事,衣服我还有,如果你需要的话拿去就是了。”
沈翊看她沉默思索着的模样,以为自己又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池韵说:“不用了。”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难道今天突然晕倒的原因也是这个?
她在更衣室里刚换上衣服的时候,确实有隐隐闻到衣服上的异香,当时还以为是昨天跟沈翊在车上待的那段时间里沾上的。
如果说自己身体的异常是因为穿了沈翊的衣服才导致的,她又还在发热期,按照因果关系推演,自己是不是已经……
池韵不敢继续再往下想。
沈翊又问:“那需要我帮你再买一件吗?”
“谢谢,不需要”
池韵拒绝,学校的制服和运动服都她都只有最开始免费发下来的那套,后面的都要收费,她一次都没有自费买过。
她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池韵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刷的宋恩行的银行卡,她知道里面有很多钱,但是她不是那种奢侈的人,只需要满足基本的温饱就行。
准确来讲,她是个几乎没有物欲的人。
类似学费还有以前上过的各种特长培训费,这种大额支出都是宋恩行替她出的,她不想在其他东西上用掉他太多钱。
她讲不清心里对宋恩行是一种什么养的感情,谈不上亲情,恩情占比更多。
虽然她替宋恩行卖命,但在其他地方,她希望尽可能欠他的东西越少越好。
学校制服和运动服之类的,她都是当日直接换洗,如果没出汗或者没弄脏,就隔一天再洗,碰见下雨天晒不干,她便直接用吹风机吊在墙上吹干。
衣服既然丢了,池韵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春天过了后就是盛夏,体育课上穿里面配套的T恤衫也够了,她打算等到冬天再去学校后勤部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