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福利院里的小孩是不能抱的,在她刚刚有记忆的时候,记得院里新来了一个女护工。
这个护工在来这里工作的第一个晚上,轻柔地抱住了小小的她。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充盈和温柔的安全感。
三天后,这个护工没留下任何音信便辞职了。
而那个拥抱,成了她十数年之中无数次的午夜梦回。
那个怀抱停留片刻,又转瞬即逝,再次坠入黑暗的睡眠。
沈翊最开始是被渴醒的,摸到旁边的矿泉水,灌了一整瓶后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头疼醒的。
头痛欲裂中,沈翊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想到昨晚被下药的事情,她慌忙扯开被子查看。
幸好,衣服还穿在身上,身边也没有躺着其他陌生人。
这个房间的装修明显比昨天的低好几个档次,和街边五六十块钱的小旅馆差不多,只是稍微干净整洁一些,窗外是一片树林,应该是哪个村子自家建的。
脖子后面一阵酸胀传来,连着神经扯着天灵盖都疼了起来,她摸了摸,腺体的地方微微肿着。
沈翊反应过来,昨晚应该是喝的东西里有刺激腺体,让易感期提前发作的成分。
她内心感叹,Alpha易感期还真比人类的生理期都难受。
喝完另外一瓶水,沈翊的思维逐渐清晰起来。
她想起昨晚在最后的危机关头,池韵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她面前。上了池韵的车之后,便彻底失去意识,所以也是她带自己到了这里。
自己还没亲手英雄救美过一次呢,倒是先欠了她个人情,真是倒反天罡。
不过她看过一些情专的恋爱技巧贴,上面都说要想一个人对自己有好感,就得先去多麻烦这个人。
这样看来,她已经有了个好的开头。
沈翊心情不错地走进卫生间洗漱,从镜子里看见从下巴到胸口处粘着些食物残渣,从胃里传出发酵的难闻气味。
想到自己昨晚如此难堪的模样被池韵看见了,内心一下羞愧难当起来,后悔自己该死的讨好型人格,硬要接那几杯酒。
头是开好了,脸也丢了个大的。
沈翊站在花洒下,热水蒸腾中,头痛逐渐缓和了些。
洗完澡,她自然而然地找起手机,却到处找都没找到。
完蛋,肯定是昨晚跑得太急,落在酒店里了。
没有手机,没有钱,这荒郊野岭的她能上哪去啊?
这时房间电话铃响起,沈翊接听,是前台打过来催她退房。
为了解决眼下窘迫的处境,她只好试图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有专车接送的服务吗?”
“没有,我们这又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前台语气极不耐烦。
“我可以加钱,一万块够不够?”沈翊没辙,只好病急乱投医,漫天开价。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这就是个小本经营的店,没有你说的这个服务。”
前台只当她是在唬人,昨晚这间房登记的身份证标着三等公民,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那你可以帮我喊辆出租车吗?”沈翊想到昨晚怎么都拦不到车的情形,死了自己出去叫车的心。
“你先快点下来再说吧,超过退房时间要扣钱的。”
沈翊下楼办理退房,前台的年轻女生从抽屉翻出本通讯录,找到一个黑车司机的号码用座机打了过去。
等待接听的途中,她打量起沈翊,瞟到她的手腕上那条闪闪发光,镶满钻石的手链时,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这个牌子她知道,一条好像就要两百多万,就算把这个店抵了也卖不到这么多钱。
她立马挂掉电话,语气谄媚,完全没有刚才的不耐烦:“我想起来这附近好像没有出租车,还是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随即又补充了句:“你刚才说的一万块钱还作数吧?”
沈翊搞不懂这人怎么又突然变卦,却也点头应了下来。
“爸,你快去仓库把车开出来,有个客人要咱们给她送回去。”年轻女生给她爸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发动机巨大的噪声。
沈翊看着门口停着一辆造型夸张的农用皮卡,哭笑不得。
上车后,司机问她:“美女,你家在哪块住啊?”
沈翊纠结了会,现在她除了学校或者家里无处可去。
但没有手机,身上也没带一分钱,只能先回家了,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见到沈言这张脸。
“大叔,你知道沈宅的位置吗?”
“沈宅?!”司机惊叹:“你说的是做房地产的那个沈自成?你不会是她的女儿吧?”
“是…就是那儿。”沈翊在比她更先知道父亲名字的司机面前,感到有点心虚。
司机看她的眼神立刻不一样起来,“美女,你们有钱人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知道啊?”
他说的是实话,像他们这种做小买卖的都第二公民,不同公民辖区之间向来泾渭分明。
“大叔,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沈翊在地图软件上找到城市的实景图,在绿色占比最大的区域放大,她昨天专门数过,一共有七个泳池,凭借这条线索定位到了沈宅。
沈翊说:“你沿着导航开就行了。”
“行。”司机是个话痨,他想起昨晚的情形,向她打探道:“昨晚背你来店里的小姑娘是你的谁啊?我看她身份证上标着第三公民,你们有钱人怎么会跟他们扯上关系啊?”
“你是说,她背着我来的?”沈翊诧异问。
“不是背,是抗上来的,那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没想到力气那么大。”
沈翊惊呆了,无法想象那该是多么滑稽的场景,看来她还是对池韵的体能低估了。
“她是我同学,特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