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子传起初没听出来,“没事,你可是神童,而且像我这样大了,师父师母是不会打的。”
谈远知道他的面子他再不在乎,就更没人在乎了,他吐露心声,“我不想挨打,太没面子了,我一下也不想挨打,很怕被牵连两位老师打我。”
龚子传这时在吃卤牛肉片,因为他爹死了,再不吃肉,以后一年都不能吃肉。他早想给谈远了,这时候就塞给了他一片,“好,那我告诉他们去,你可是神童,读书肯定好,他们没理由打你。”
谈远吃了牛肉片,觉得挺好吃,他放松了一些,“你这个办法好,可你不怕程先生?”
龚子传有些退缩:“当然怕啊!但是你更不想挨打啊!不过,说真的,我们师父师母已经算是不爱打人的那种了,读书人谁不挨打呢,我以前也挨打,嗯,那肯定是很没面子的。”
后面有人道:“是啊!龚师兄以前还打我们呢!”
龚子传十分尴尬,转过身道:“你还说!不好好学习,三年还在启蒙班!”他又转过来,“读完今天的书,我带你跟他们说?”
谈远点点头,龚子传又给了他吃的,才高高兴兴回去了。
龚子传却没吃这片卤牛肉,他放在手上给成钟,“挺好吃的,你吃吗?”
“给我的?”成钟犹犹豫豫地接了,一尝,还挺好吃,顿时就不讨厌谈远了,他还只是个小孩。
后来龚子传可能是忙于读书,没来找他,于是谈远继续学自己的,直到程明弘要人上去背书。
要说背书,最开始陈氏没管私塾的时候,程明弘同别的先生一样,学生背过了就可以回家,背不过就要留堂,十分随意。可陈氏管了就不一样,背没背过都要留着,一起散学。
还有,别的私塾都不管书桌,都是学生自备,这些学生家里什么桌子都有,陈氏觉得不好看,花大价钱打了书桌,启蒙班的小而合适,科举班的大而宽敞。看起来就比别的私塾要好,更能学到东西,家长都愿意多花钱把孩子送来。
甚至,谈远能和成钟当同桌,也是陈氏安排的。别的私塾都是一人一桌谁也不靠的,可这里只有科举班那样,启蒙班基本人人都有同桌,陈氏觉得这样好管。
这样安排,学生夫子各得其便,谈远也不用担心散学太晚或者找不到夫子。
虽然谈远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但他确实潜意识里感到安心,在下面默默记诵,不肯错一个字。
“谈远!你来背。”
谈远上前,程明弘想着这是个神童,虽然是第一日来,但也要难一点,于是道:“三字经第五十句到第一百句,背吧!”
谈远微微一愣,其余的蒙童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都看着先生和谈远。
谈远不慌不忙:“请问先生,是三字一句,还是六字一句?”
程明弘也愣了,他哪会这么想,道:“三字一句吧!”
于是谈远自信道:“三字经第五十句是麦黍稷,然后是,此六谷,人所食...此十义,人所同,当顺叙,勿违背!”
说完最后一句,谈远露出笑容,程明弘也有些满意,下面翻书的蒙童更是个个惊叹。
“铛铛铛!”陈氏敲响了铁梆子,这也是其他私塾少有的。
“散学了!散学了!”压抑了一天的孩子们纷纷大叫起来,拿着早就装好书本的布包跑出门。
陈氏看到了,笑骂一句:“这帮兔崽子跑得真快!”
程明弘听到了,抬脚走出去,谈远连忙跟出去,看到龚子传,两人相视一笑,都去追先生。
“程老爷,程老爷!”
原来是被一个师兄截胡了,他道:“程老爷,我请一日假,我明日要去吃喜酒,很要紧。”
程明弘默默点头,又看了一眼龚子传和谈远,打算回家歇歇。这时又来了个师兄,“夫子,我明日也有事,请一天假,后天就来。”
程明弘还是点点头,不过面上有些不高兴了。
这让龚子传心里打鼓,先生已经不高兴了,他们也去找先生,还是说不许打学生这样大逆不道让夫子更生气的话,那不是完了?
可谈远已经跟进去了,门槛都跨过了,龚子传心一狠,不管了,必须帮忙!为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
“先生!我有事找您!”龚子传声音有些虚。
“什么事?”程明弘很不高兴地坐下,虽是问话,却头也不抬,只是喝茶。
此时,气氛很压抑,让人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