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吴莳现在可是大老板了,自己开了公司,年少有为!”
“吴莳,上啊!拿出你当年的勇气!”
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大家纷纷笑着闹着,把吴莳推到了风口浪尖。吴莳的脸有些涨红,但眼神里却燃烧着希望的火焰。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小柏:“小柏……”
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陆小柏脸上的笑容未变,眼神却渐渐冷却下来。她放下酒杯,姿态优雅,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吴莳,”她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我们只能是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迎着他瞬间僵住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刚才还喧闹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吴莳脸上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堪的苍白。他僵硬地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了回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却味同嚼蜡。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戚枳光就坐在斜对面的主桌旁。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听着,偶尔和身边的辛辰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的程毅低声交谈几句。陆小柏能感觉到,他的余光似乎一直若有似无地留意着这边。他脸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敬酒环节是婚礼的保留节目。
作为伴娘伴郎,陆小柏和戚枳光责无旁贷地需要陪着新人一起,给每一桌的来宾敬酒。
两人并肩而行,七年未曾有过的近距离。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干净清爽的皂角混合着淡淡清酒的味道,不再是当年那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息。而他,大概也能闻到她发间和手腕处,那精心挑选的、带着些许疏离感的木质调香水味。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心却隔着万水千山。
走到相熟的同学那桌,不可避免地又是一阵起哄。
“哟!看看这是谁!当年咱们署光的金童玉女啊!”
“光哥,小柏,这必须得喝一个交杯酒!”
“就是就是!不喝说不过去!”
卫静和叶云博也在旁边笑着看热闹。
陆小柏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已经骂了无数遍。戚枳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举起酒杯。
两人象征性地碰了一下杯沿,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撞。她看到他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客套而疏离的低语。
“恭喜。”他说。
“谢谢。”她回。
气氛微妙得令人窒息。
陆小柏注意到,戚枳光喝酒很克制,大多数时候只是浅尝辄止,但他的眼神,偶尔还是会不动声色地掠过她,带着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深沉和复杂。是探究?是审视?还是……别的什么?
敬酒的过程中,总有那么些细碎的议论声,像蚊子哼哼一样钻进耳朵。
“你看陆小柏和戚枳光,当年不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吗?现在站在一起,还真是挺般配的。”
“可惜了呀,听说戚枳光当年高考……”声音压得更低,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可能……”
这些窃窃私语,和与戚枳光之间这种近距离的、无声的拉扯,让陆小柏感觉自己像是穿着一件浸湿的棉袄,沉重、憋闷,如坐针毡。她只想这场婚礼快点结束,她好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场合,逃离这个人。
敬酒终于结束了。
陆小柏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座位,端起桌上的红酒杯,仰头就灌了好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和翻腾的酸楚。她需要酒精,需要麻痹自己,才能撑过这漫长而煎熬的一天。
她又倒了一杯,准备继续灌下去,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了。
她愕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是戚枳光。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