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的学生们在各个比赛中穿梭,主席台上的稿子换了一封又一封,邢雁峰一反常态的没有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独自靠在看台的栏杆上望着天空。
鼻子忽然痒痒的,邢雁峰闭着眼打了好几个喷嚏,艰难找纸的时候手心处被塞了两张纸巾。
已经换回校服的白鹤秋坐到他身边,用棒棒糖戳上他的侧脸。
“给,荔枝味的。”他浅笑。
“这不会是我去年给你的那根吧。”邢雁峰笑着晃了晃。
“才不是,是我昨天去小卖部买的。”白鹤秋陪他一起仰着头看天。
“贺文凯他们带了三国杀。”他轻声说,“你不去吗?”
“不去。”邢雁峰一脸深沉,“我今天要一雪前耻。”
“我以为你去年就已经一雪前耻过了。”白鹤秋笑了,“去年的三千米你是冠军。”
“三千米是三千米,一千五是一千五,不一样。”邢雁峰故作浮夸地摇摇手指,把怀里的水瓶递给白鹤秋,“我的水瓶就先交给你保管了。”
玫红色的水瓶表面有些褪色,白鹤秋抚摸着斑驳的痕迹,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我在终点等你。”
越到中午气温越高,邢雁峰在跑之前去上了个厕所,热的像在烤炉里,开始不断地扯宽大的校服,企图让凉风灌进衣领。
“把衣服脱了吧。”白鹤秋对他伸手。
“……不用。”邢雁峰往跑道上走,“跑起来就凉快了。”
选手们陆陆续续就位,邢雁峰站在较靠外的位置,眼神紧紧盯着内道,思考变道的契机。
哨声起,旗帜落,邢雁峰拔腿就跑,在第一个弯道处就跑到了第二,他紧跟前一位的步伐匀速跑,边跑边调整呼吸。
……手臂好痛,不仅痛,胳膊肘那边还湿乎乎的。
坏了,伤口不会裂了吧。
去年跑一千五拿水瓶拿的手酸,今年手臂受伤越跑越痛,一千五真是克我。
邢雁峰的呼吸乱了一瞬,咬着牙调整过来,跑到某处对上白鹤秋的眼后心虚地挪开。
雁峰跑步的样子有点奇怪。
白鹤秋站在终点处的绿茵地里等他,拿着水瓶绳子的手指攥紧,指尖泛白。
右手大力挥动,左手僵直,挥的像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人。
他无端的心悸,站在终点处焦急等待邢雁峰的到来。
太阳很不巧的在这种时候飘出云外,毫不留情地打到选手们身上,烤的他们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他怎么在这种时候加速?
白鹤秋担心地探头,最大限度地往前站。
保持在第一位的选手被他突然的加速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保持匀速跑了一会,后面发现邢雁峰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也咬着牙狂奔,可为时已晚,他已被邢雁峰甩开一大截。
快了,就快了。
一班的同学们都在关注体委的比赛,高站在看台上憋着一股劲。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哔———”属于第一名的哨声响起。
“第一名!第一名!”同学们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呼啦一下冲向终点。
白鹤秋第一个走到他身边,被他抱了个满怀,两手抱紧邢雁峰的后背撑住他的身体防止他摔下去。
“别坐下,先走走。”他撑着邢雁峰说。
邢雁峰大口大口喘气,断断续续地问:“我、第几。”
“第一。”白鹤秋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邢雁峰声线飘忽,眼前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接二连三的出现黑点。
黑点后的视野也慢慢消失,变成一片白色,耳边的耳鸣声刺耳无比。
“……邢雁峰?”白鹤秋觉得不太对劲,“雁峰,你没事吧?”
邢雁峰没力气回话,身体变软,慢慢站不住了,贺文凯和熊易林表情严肃,冲过来帮白鹤秋扶人。
混乱间白鹤秋触碰到他的手肘,手心湿乎乎的,一抬手就是一片红色。
……血……
沾满血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
高速路、货车、压在身上的人……
刺目的血唤起他的回忆,尖锐的刺痛出现在额头,白鹤秋呼吸紊乱,忍着不适急声道:
“去校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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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样?”校医走进来问。
“喝完葡萄糖后好多了。”白鹤秋坐在床边疲惫地说,转头对校医礼貌地笑笑,“他说想睡一会,现在刚睡着。”
“行,先好好休息,我去忙点别的。”
“谢谢老师。”
邢雁峰看上去很不舒服,躺在床上还皱着眉头,也不知梦到什么,手臂抬起来挥来挥去,白鹤秋死死攥住他的左手手腕,把他受伤的胳膊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