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亮挂上幕布般的夜空,潘府后院中传来“咔嗒”的落子声。一道黑影从高墙闪下。
“公子,查到了,那群人确实不是岑子堰的。”暗卫低声说道。
“我想也是,岑子堰都那么大岁数了,要他忤逆皇帝倒不如直接杀了他。”乔明玉抚摸着猫咪的脊背,“不过那确实是岑家人,难道岑二回来了?”少年微微眯着眼睛。
“湛州的探子们都暂时没有掌握岑二少的行踪。”
“不怪他们,岑二最谨慎了,要想抓住他的行踪,不如直接取了皇帝的脑袋来得简单。”乔明玉轻轻一笑,“岑子堰还真是会揣摩圣心啊,他不敢做,但是敢对他的儿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公子,那……”
“看来沈玉恒最近不太安分啊,把这个给他,就说……”少年从袖中拿出一个玉佩,“算了,什么都不必说。”
“是。”黑影从墙后一闪而过。
乔明玉指尖轻轻在棋盘上点着节奏,猫咪蹭了蹭少年的掌心,“你说,他们何苦呢?是不是呀咪咪。”少年轻轻挠着猫咪的下巴,笑容中的狠戾若隐若现。
三皇子府内,沈玉恒盯着案几上那枚血玉玉佩,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玉佩边缘刻着漠北部落滲蟲部特有的图腾纹路——这是他生母唯一的遗物。
"殿下..."于柏祁刚开口,就被茶盏碎裂声打断。
"查!"沈玉恒面容扭曲,"给本宫查清楚这东西从哪来的!"
玉佩内侧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痕他再熟悉不过——年幼时他为了挡在母亲身前,被皇帝派来的杀手推开撞到了案几上,正巧磕到了这枚玉佩。从此这道裂痕就成了他最隐秘的耻辱印记。
于柏祁谨慎地拾起碎片:"送玉佩的人可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侍卫跪伏在地,"那人放下锦盒就消失了。"
“查……给我查!!!”男人吓得双眼猩红,“帝都所有土地一寸一寸给我筛过去,就算把整个帝都翻过来也得找到!”
突然电闪雷鸣,落雨倾盆,电光骤歇间打在男人脸上,映出他狰狞的神情。
乔明玉的茶盏碎了,他正将碎瓷一片一片拾起,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公子,送过去了。”
“知道了。我的茶盏碎了,你去让江南的人再给我送一个过来。”
“是,只是……”
“怎么了?”
“只是我不明…”
“只是你不明白,我什么都不说,也不告诉他我是谁,他就不会知道我的目的。”少年起身将瓷片轻轻放在石案上,“让他急一会吧,否则他没事做的时候就想着把手伸到北离那里,给他找点事忙没什么不好的。”
树梢上的月亮微颤,不知是树枝颤动着还是月亮颤动着。
第三日的黄昏,沈玉恒腹热心煎了好几日,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这日见于柏祁带着暗卫回府,他赶忙大步上前,“如何?”
“殿下,查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啊!”
“不过很蹊跷,前几日我等无论如何也没有任何线索,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就……”
“本宫不管那些!你就告诉我,是谁?!”
“乔明玉,翰林院待诏,居于潘府。”
“乔明玉?他是谁?!他是谁的人?他凭什么?”沈玉恒经过这几天的内心折磨已经快疯了。
“殿下冷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见到他人,如果有机会就抓住,如果没有,咱们也至少得知道他要做什么交易不是吗?”于柏祁低声劝诫道。
沈玉恒渐渐冷静下来:"备帖,请乔明玉过府一叙。"
次日暮色四合时,请帖被原封不动退回。侍从战战兢兢地禀报:"乔公子说...翰林院公务繁忙..."
"再请!"沈玉恒生生掰断了扶手,"就说本宫有西域军情相告。"
第二张请帖送出时,于柏祁注意到主子脖颈处暴起的青筋——这是沈玉恒杀人的前兆。
醉仙楼雅间,乔明玉正在烹茶。窗外细雨打湿了他的袖角,他却恍若未觉,专注地看着茶叶在沸水中舒展。
"公子。"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三殿下第二次相邀。"
少年指尖一顿,茶水在宣纸上洇开墨痕:"告诉他,明日未时,我在听雪轩等他。"
待暗卫退下,乔明玉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信上是厉北离的字迹,说已平安抵达阳关。
少年将信纸贴近鼻尖轻嗅,仿佛能闻到那人身上的松木气息。
"北离你错了..."他轻声自语,袖中滑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还不够安全。"
听雪轩建在城郊梅林中,此时无雪,唯有细雨敲打窗棂的声音。乔明玉正在煮第三壶茶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三殿下迟了半刻钟。"少年头也不抬,"可是路上遇到什么趣事?"
沈玉恒阴沉着脸入座:"乔公子好雅兴。"
"比不上殿下。"乔明玉推过茶盏,"听说您这几天总是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