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笑也不反抗:"因为用的是沧州特制的盐碱墨。"他忽然压低声音,"左延朝三年前重修沧州码头时,特意从西域引进了这种墨。"
远处传来更鼓声。乔明玉后退半步,身影渐渐没入黑暗:"学生告退,大人若想查盐船去向..."他微微一笑,"不妨问问左大人江南的别院。"
阳关成外,西域前线
厉北离的马鞭抽碎晨雾,五千铁骑扬起漫天黄沙。关城上,厉京商的玄铁重甲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父亲!"厉北离长枪横扫,挑落三支迎面而来的箭矢,"粮草已到关外三十里!"
厉京商一剑劈开敌阵,声如雷霆:"混账!谁准你擅离帝都?!"
一支鸣镝突然破空而至,厉北离反手格挡,“全军听令!重骑留驻阳关!轻骑随我杀出去!”
厉家没有孬种,厉京商作战多年不必多说,厉北洹和厉北离两个人也是自幼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死而复生成长起来的。再加上厉家的基因也是奇特,骨子里就是要打仗的,杀红了眼时叫停都停不住,思维里就是要侵略和占有。
傍晚的军营抬头一望满是星星。营帐内,传来了呵斥声。
“爹,大哥呢?”厉北离大咧咧的往草席上一坐。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厉京商训儿子归训儿子,但还是尽力地压着声音,不让将士们听见,让儿子丢人。
“爹,你得理解我啊,你与大哥在西域前线生死一瞬,我如何能坦然的呆在帝都作壁上观!”
“愚蠢!你以为把你留在帝都的条件是什么!我与你大哥……”
就在这时,厉北洹突然走了进来。
“大哥!”厉北离见了哥哥一个箭步像个孩子一样上去抱住厉北洹。
厉北洹非常疼这个弟弟,厉北离已经比厉北洹还高了,但哥哥就是哥哥,自己的弟弟自己就该宠。
厉北洹抬手揉着厉北离的头发,“臭小子,这么大了还撒娇!也不嫌臊得慌!”
话虽然这么说的,但任谁都能听出来厉北洹的语气是很宠溺的。
“老爹,你和大哥一走就是半年,把我一个人扔在帝都,我也是厉家好儿郎!我的身手不比大哥差啊,为何……”
“臭小子,你懂什么。帝都可比西域更值得琢磨,水更深。”厉京商给厉老二倒了碗骆驼奶,“先喝点这个暖暖身子,别着了风寒。”
“看出来了,之前还不觉得,这半个月以来你儿子我就没闲着,自从苏家死了个人……”厉北离捧起热奶暖手,就开始跟父亲和哥哥抱怨,刚说到这里,就被历京商打断了。
“苏家谁死了?”
“苏然,老三。”厉北离沿着碗边缘嘬了一口,说道。
听到死的是苏然后,厉京商和厉北洹对视一眼,便没再接着这个问下去。
“离儿,为父问你,你可有参与党争?”厉京商认真的问道。
“哪能啊,我才懒得掺合朝堂上那些破事儿呢,您还不了解我吗……”厉二又嘬了一口奶,继续说道,“对了爹,你还记得冷家吗?就是家夫人与母亲交好的那个冷家。”
听到这个问题,厉京商明显眼神一凛,“怎么了?”
“我遇见他们家儿子了,他也在查七年前的那场火灾,估计也是把仇记心里了。”
“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他怎么查?”厉北洹一连抛了三个问题。
“他混的不错,进天督府左指挥司了,专管查案的,已经是正使了。那家伙有点脑子,就是性格一般,太冷,太傲,太淚。”
“哼…还能有你淚?”厉北洹轻笑一声。
“我…我这不是……”厉北离赶紧继续喝奶,因为他没法解释什么。
厉京商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离儿,七年前的事不要再查了,让冷家那小子也停手。”
“为什么?我们都已经……”
“你不是想跟着为父打仗吗?这是军令,军令如山,没有为什么。你若是想成为将军,这一点就必须做到。”厉京商不容驳斥的说道。
厉北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了解父亲,厉京商的话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况且母亲的离开对父亲的打击巨大,他不敢在这个问题是惹父亲恼怒,只能乖乖应下。
“离儿,明日你带着人替为父跑一趟流沙河谷。”
“去做什么?”
“自己想。”
“……”厉北离懵了,没有目标的军令他是第一次接。
“去了你就知道了。”厉京商起身往营外走,“早点休息。”
“北离,我也回去了,早点休息。”厉北洹拍了拍厉北离的肩膀,也起身离开。
厉北离这一夜辗转反侧,他想弄清楚当年的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想忤逆父亲让父亲伤心。他也想不明白明日到底要如何带兵去流沙河谷,他猜不到父亲要让他去做什么。然后一个人就翻来翻去一夜未眠。
次日,厉北离勒马急停在流沙河谷,面前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胡人尸体。
"奇怪。"他踢开某具尸体的兵刃,"西域部族怎会用工部打造的制式弯刀?"
亲卫突然惊呼:"将军!这些人的靴底...沾着帝都红泥!"
厉北离脸色骤变,一把扯开尸体衣襟——内衬竟是江南特产的云纹绸。
他声音发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