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冷千秋和谷禾全都僵住。太傅——岑子堰,百官之首,大褚第一权臣。
谷禾往案几上一靠,“坏了…师父一共提了两个人…全给牵扯进来了……”
查到这里,算是真捅破天了……
陈廉破轻轻一笑:"二位不如去查查,这人现在在哪。"
门外传来韩追的咳嗽声。谢弋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大人…厉二公子的人说,陈老年迈,需按时服药……"
冷千秋盯着老人的眼睛,突然让开道路:"陈老慢走。"
厉北离在府门口来回踱步,见陈廉破安然回来,他一把扶住老人:"陈叔,他们可曾为难您?"
陈廉破摇头,低声道:"北离,腊月那批箭有问题。"
厉北离眼神一凛,挥手屏退左右:"怎么说?"
"不光混入了普通羽箭,而且兵部记录与工部批文对不上。"陈廉破喘了口气,"冷千秋虽狠,倒是个明白人。"
厉北离眯起眼:"他是谁的人?"
"天督府直属圣上,但..."老人犹豫道,"那左延朝不好说。"
厉北离猛地攥紧拳头。门口的梧桐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他忽然想起什么:"韩追!去查查腊月军械营谁当值?"
天督府内堂,冷千秋将染血的断箭死死按在案几上。谷禾烦躁地扯开官服领口,露出脖颈上一道陈年旧疤。
"工部纪恭适告假,兵部潘子瑜违规批文,现在又牵扯到岑太傅..."谷禾抓起茶壶灌了一大口,"督主临走时千叮万嘱别碰这两家,咱倒好……"
"箭尾的工部钢印做不得假。"冷千秋突然打断他,指尖划过文书上断裂的印纹,"兵部又有人先盖了空白公文,再誊写内容。"他抬眼看向谷禾,"能接触到大印的,除了潘侍郎还有谁?"
谷禾茶壶悬在半空:"你想说太傅?"
冷千秋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说不通。”
门外突然传来三声规律的叩门声。左延朝笑容满面的踱进来,玉牌在腰间晃得人眼晕:"二位大人查案辛苦。"
冷千秋不动声色地将断箭盖住:"左侍将来得正好。兵部大印平日由谁保管?"
"自然是潘侍郎。"左延朝笑容不变,"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去岁腊月廿八那日,潘大人将印信暂交纪侍郎代管,好像说是要核对军械数目。"
谷禾闻言将手中茶壶"砰"地砸在案上:"工部侍郎凭什么保管兵部印信?!"
"谷兄莫急。"左延朝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这是那日的交接记录,盖着两部大印。"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冷千秋,"说来也巧,当日值班的印曹令史...是岑太傅的门生。"
冷千秋瞳孔微缩。一环扣一环,环环指向明显,却偏偏抓不到实质把柄。
"对了。"左延朝转身时状似无意道,"方才遇到陈老回府,他老人家托我带句话。"他模仿着陈廉破的语气,"'天督府若想查军械,不妨去沧州码头看看正月那场蹊跷的火'。"
冷千秋和谷禾对视一眼。看来这个案子还有更深的问题。
此时的工部衙门传出吼骂声。
纪恭适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溅出的茶水打湿了潘子瑜的袖口:"你疯了?私自调用军械这种事儿都敢留文书?!"
潘子瑜脸色灰败:"我明明让人烧了粮船..."
"烧船不烧账,愚不可及!"纪恭适突然揪住他前襟,"现在厉家那小畜生盯上沧州,天督府拿着断箭..."他猛地推开潘子瑜,"去告诉大人,早做打算。"
兵部尚书陆安正在兵部值房批阅公文,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刚刚回来的潘子瑜:"潘大人近日很忙啊。"
潘子瑜脚步一顿:"下官..."
"本官不管你们那些勾当。"陆安蘸了蘸朱砂墨,"但军械流矢致皇商子死……"
他笔锋突然在奏折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痕,"总要有人担着。"
潘子瑜膝盖一软,扶住门框才没跪下:"下官...下官这就去..."
"晚了。"陆安将奏折一合,"天督府的人,已经到沧州了。"
潘子瑜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厉北离正在府里的后院擦拭长枪,韩追匆匆跑来:"公子,查清了!冷千秋是前御史冷锋之子,七年前冷锋弹劾岑太傅圈地,反被..."
"冷锋?听着耳熟,老爹好像提过。"厉北离突然打断,枪尖在月光下划出冷弧,"当年冷家那场大火..."
韩追压低声音:"嗯,就是他们家。而且冷千秋这些年查的案子,很多都跟太傅党羽有关..."
厉北离枪尖一顿:"挺记仇啊。"他忽然勾起嘴角,"备马,我要见见这位冷指挥使。"
天督府的证物房里,冷千秋正在比对沧州送来的焦木样本,谷禾突然推门而入:"工部兵部两位尚书刚进宫了!"
"意料之中。"冷千秋头也不抬,"潘子瑜呢?"
"没跑,咱的人看着呢。"谷禾烦躁地抓头发,"不过..."他压低声音,"左延朝刚调走了本案所有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