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旧袍,空荡罩着枯槁身形。
银色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如纸,及其病弱。
正是谢清昀。
他每一步都耗尽力气,摇摇欲坠,站定,道谢后轻轻推开弟子搀扶的手,脊背挺得笔直,如一柄将折未折的古剑。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穿透阵幕,落在无渡与陈鹤身上。那眼神,疲惫,深寂,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一阵风来,谢清昀不免剧烈的咳嗽起来,撕扯着他单薄的胸膛,喉间涌上腥甜。
他强压下,唇边溢出一缕暗血,声音沙哑,微弱,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顾昭寒所为…”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中挤出,带着血沫的气息,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与玄天宗无干。”
“与我有干,可我四五年前就早已是废人一个,所以不算玄天宗门下之人。”
话音落,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他身体猛地一晃,又一口暗金色血液狂喷而出,染红素袍前襟!整个人向后软倒。
“师尊!”苏珩目眦欲裂!身影化作残影,瞬间接住谢清昀倒下的身躯。
入手冰凉轻飘,那刺目的暗血灼痛了他的眼!滔天怒火与心痛化作实质般的恐怖剑压,轰然席卷四方,将无渡和陈鹤的威压都逼退数尺!
他紧紧抱着怀中枯槁的身影,抬头看向阵外,眼中血色翻涌,一字一句,杀意沸腾。
“滚!”
无渡高举的断杵僵在半空,明王虚影的光芒明灭不定。陈鹤包裹断剑的手,青筋暴起,小声骂着“诡辩。”
谢清昀那句明明白白的袒护“与我有关”。
苏珩心中很不是滋味,都什么时候了,师尊还是这样傻。
苏珩爆发的恐怖剑压,还有谢清昀那触目惊心的虚弱和枯槁如风中残烛的模样…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前来找说法的二人燃烧的仇恨火上。
迁怒?内斗?魔头渔利?…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中翻腾。
如果真的打起来,可能是鹬蚌相争,没有好处。
那他十八门死掉的师兄弟们呢,该找谁要个说法。
只能是找顾昭寒。
无渡赤红的眼中,血泪无声滑落。他嘴唇翕动,最终只发出一声沉重到极致的叹息,带着无尽的悲怆与茫然:
“阿弥陀佛…” 断杵垂下,明王虚影消散。他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谢清昀和杀气冲霄的苏珩,转身,身影萧索地融入远山暮色。
陈鹤默默收回断剑,仔细包裹。他最后看了一眼谢清昀,眼神复杂,什么也没说,化作一道孤绝灰影,消失在天际。
危机暂解,山风呜咽。
苏珩抱着怀中气息微弱、衣襟染血的师尊,感受着那轻如羽毛的重量,心中,只有更深的恨与疼,恨顾昭寒,心疼傻师尊。
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穹,仿佛要穿透云层,直视那隐于暗处的鬼影。
云层之上,顾昭寒一身黑衣独身而立,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与苏珩遥遥相望,只是苏珩并不知晓,护山大阵的光华流转,却照不亮他眼底沉沉的杀意。
“真有意思,一个个自称本座师尊,配吗?”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睁眼便是出关,何曾拜过师?
玄天宗上空,阴云压顶。无形的丧钟,在寂静中敲响,余音瘆人。